端倪(1 / 2)
晨光微熹
末流居廊檐下,一袭茜红色华服的女子正弯腰凑在鸦青色纤弱身影耳旁叽里咕噜的说着些什么,半晌才直起了身,挥着沉香雕花扇,笑得蔫坏:“可都记住了。”
纤弱身形顿时僵了僵,脑袋一下垂的更低了,半晌才回应似的点了点头。
女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直到阳光洒进长廊,竹笙恍若梦醒般拖着脚步,低垂着脑袋,脸蛋通红的进了屋,几乎是挪着步子走到了床前,声若蚊音的唤了一声:“殿下。”
“嗯?”,闻言,司清颜揉着额角从账册堆里抬起了头,无奈的问道,“雁筎又交代了些什么事?”
日思夜想的玉人如今就近在眼前,而她会在他面前…,竹笙无意识的紧攥了下药瓶,干脆直接闭上了眼,一鼓作气道:“您的伤口该换药了。”
“什,什么?”,司清颜惊的眉毛一抽,双手下意识的紧捂上了衣襟,脑海里瞬间就将纪雁筎鞭尸了不下八百回。
这个不正经的,瞎出的什么主意!
她,她一个女人,怎,怎好在男人的面前宽衣解带,更别说让他帮忙上什么药了。
“咳咳,阿笙,夜虹自会来替本殿上药的,你就…”
“殿下,撒谎是不对的”,竹笙忍着羞意昂起了细脖子,两眼直勾勾的盯向司清颜,“纪小姐走之前说了,为了以防别人察觉殿下行踪,夜虹姑娘会故意守在舒云斋内哪都不会去。”
纪雁筎你这个混蛋!
司清颜额角直抽,咬牙切齿的在心里怒吼了一声。
“阿,阿嚏!”
正惬意喝着小酒,赏着妙音坊雅伎歌舞的纪雁筎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喷嚏,她挑着眉稍,不雅的抬起了衣袖抹着唇边滴落的清酒,蓦地笑了起来。
小颜颜~,本小姐也算是为了你的初拥操碎了心呐,你可千万不要给辜负了呀!
碧桃树下,风炉烧的正旺,苦涩微熏的药香悠悠飘散……
正巧经过的渠色当即捻了帕子,一脸嫌弃的甩了甩:“呦,这谁啊,熬得什么东西,都快熏死奴家了。”
“渠哥哥,这还用问嘛,这末流居除了竹笙那病秧子,还会有谁接连几日拿药当水喝似的?”,青笃捂着帕子,笑嗔了渠色一眼。
“哦~,原来是他”,渠色微眯着眼,向那半阖的窗扇眺望了一阵儿,既而不屑的嗤笑出声,比划着讽刺道,“不过是个区区的三等末流妓子,就这么个拇指长的疤,干吃白饭,闭门不出也就罢了,如今竟还摆起贵人的款来了,也亏得花倌主近来事忙,否则哪容得他这般招摇?”
“既如此”,青笃蓦地攥起了帕子,突然一下子兴奋起来,“不若由咱们出马,替花倌主先料理了他,反正那永安侯世女到如今也没见个人影,想必是连这贱胚子姓甚名谁,都记不得了,你我何不趁此提点提点,也让咱们倌人高兴一下不是?”
“可是--”,一向热衷于此道的渠色闻言却犹豫了起来,“朊倌人还等着咱们给他送八珍糕呢,你也清楚,那八珍糕最不耐久蒸,且一旦出炉,凉下去一点都会失了效用,颜色和味道也会跟着差上许多,朊倌人又最是注重这个,你我若是敢在此事上懈怠…”
“渠哥哥~,谁让你现下就过去啊?”,青笃一下弯了眸,打断了渠色,甩着帕子娇嗔道,“待入了夜,伺候完朊倌人,咱们再悄悄过来,不就成了。”
看着青笃讨巧自得的模样,渠色心下莫名有些不愉,面上却跟着笑了起来:“往日里,朊倌人老夸你的性子更似他一些,奴家原来竟还有些不服气,如今这一瞧,才知朊倌人之言果然不假。”
“哎呀,渠哥哥~”,察觉渠色神情有些异样,向来知其忌讳的青笃顿时眉心一跳,赶忙上前揽住了渠色的胳膊,亲昵道,“这满楼这么多倌人和小奴,便是随意拉一个出来问,又会有谁不知,这朊倌人最倚重之人除了渠哥哥,就再没别人了,奴家一个初来乍到的,又怎敢和渠哥哥你相较?”
“初来乍到?”,青笃的知趣奉承,让渠色很是受用,刚才的那点子不愉立时便消散了,“你满打满算也来了半年,怎么还拿自个儿当新人看,多少也得端点架子出来,免得被那起子没眼色的东西给欺辱了去。”
青笃乖巧的应了声诺,挽着渠色的手往膳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