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思考（2 / 2）

季节在那沉思着，过了许久，久到冰镇果汁都不再冒冷气。

“哥，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嗯，你说。”

“哥，当你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该怎么办？”

“嗯？中二期？”季年想，青春期少年都会这样。每天嘴上喊着“谁的青春不迷茫”，总是觉得自己独一无二，与众不同。季年大学选修过一门哲学，当即他拿出架势，准备就这个问题和自己的弟弟来一场关于人生的探讨……

季节打断他哥哥，“哥，我好像，喜欢男孩子。”

季年一脸懵逼，巨大的刺激把他的脑子炸得“轰轰”作响，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你在开玩笑？”他试探地问。

“没有。”

季年无话可说了，自己弟弟一向嘻嘻哈哈的，遇事不正经是常态，但认真的时候他也见到过，就是现在眼前的那个样子，静静地坐着，眼睛一直看向一处，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的。

“你和爸妈说过这个事吗？”季年问。

“还没有，不敢说。”季节微微低下头。

季年看着弟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这个倾向的。”自己弟弟小的时候和普通的男孩子一样，俏皮可爱，男孩儿女孩儿都在一块玩儿，自己从未发现他有这方面的特别之处。

“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只是有一点不确定。不过现在是确信了。”季节很冷静地说。

季年感觉这气氛太过沉闷，他是个性向普通的男人，他难以想象季节经历过怎样的一段纠结的时光，也无法感受季节的想法。季年不是个古板传统的男人，他经历过的教育告诉他，季节从小到大一直过着正常的生活，不可能有后天的刺激，真性同性恋是与生俱来的，这个无法改变，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保护。

几乎是震惊过后，季年就接受了事实。“总是要说的。”他建议。

“我想再等等，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季节坚持。

季年没再说话，他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就像小时候每次弟弟犯了错被教训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去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慰。

“哥。”季节抬头看他，“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爸妈，我以后会找个时间亲自和他们说。”

季年答应。

八年过去，季节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勇敢一点和全家人说清楚，一开始不敢说，年岁渐长更是害怕，怕家人伤心，怕自己被逐出家门。每次想起来他都十分难受，这个秘密压在自己的心头，成了一块心病。

这些年兄弟俩在家都保守着这个秘密，维持着家中的和平。季年在六年前结了婚，婚后第二年嫂子黎安生下侄女季安南，过年在家的时候黎安又怀孕了，这让季妈妈更是着急季节。春节在家的时候面对妈妈耳提面命的嘱咐询问，还有时不时地安排相亲，七大姑八大姨总是关心自己的单身问题，季节有苦说不出。

春节后一回到H市，季节就琢磨着今后的道路。他的性子比较佛系，生活方式也十分简单，没遇到合适的人，也懒得去寻找。他有时候想着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算了，但这恰是季妈妈最担心的问题，季节思来想去，决定收养个小孩儿。

刚下决定那会儿，季节还觉得自己的未来有希望，也幻想过以后会怎么好好教育那个孩子。和季时在一起生活后，他费尽心思观察小孩儿喜欢的东西，也有意识地想和季时处理好关系。时间渐久，季节摸到了季时的性格：慢热，非常慢热！个性冷淡，不太爱说话，总是面无表情，大眼珠子没什么情绪。

就是这样，季节还是喜欢季时的，久而久之，他也就随缘了，他一直是个佛系的人。相处一段时日下来，季节和季时的关系变好了些，虽说并不亲密。

季节已经习惯了每天傍晚回家听到那一声“叔叔，你回来了！”他想着，虽然刚开始自己的动机确实不纯，小孩儿完全是养来应付妈妈的唠叨和作为日后自己摊牌的后路，现在倒是真的要好好地、认真地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