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仲春的天气温度渐升,可她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她从相华容的眼神中知道自己不会好过,但她没想过日子会这么难熬,一个月下来,她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每天都要做超出体力的活计,实在累得做不下去的时候,旁边一直监督她的两个婢女便会毫不客气挥动手中的鞭子,如今她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了。
雷霆乍响,叶雅郁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天空,本来阴沉的天空此刻更是乌云密布,她一看就知道自己要忙了,果不其然,监工中那个年纪稍长的女子开口了,“还不快去将花园里的花搬到亭子里。”
“就奴婢一人吗?”
“你一个人还不够么,难不成你还想要我们俩跟你一起动手。”
“奴婢不敢。”
这么多盆花,这不是摆明了要将她往死路上逼吗,眼看就要下雨了,还有一大半的花盆没有搬进亭子里,可那两人仍在冷眼旁观,她从未寄希望于她们,她们是相华容从宫里带过来的,骨子里都带着优越感。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不一会儿衣服便湿透了,可旁边的两人还在叫嚣,“还不快一点,这些可全是公主最喜欢的花,要是淋坏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叶雅郁心里又气又急,若相华容真的如此重视这些花,为什么她们一个两个的这样无动于衷呢,不过是为了找借口折磨她罢了。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天便放晴了,老天也在耍她吗,叶雅郁只觉得一阵透心凉,这该死的鬼天气。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东西搬出来。”
“两位姐姐,能不能让奴婢歇歇,奴婢实在动不了了。”
那两人还没答话,便看到相华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花怎么还没搬出来,本宫还等着赏花呢。”
相华容眼神往右一瞟,她身边的一个婢女便厉声骂道:“没听到公主的话么,还不快干活去,动作这么慢,你是活死人么。”
经过雨水洗礼,她的头发一片凌乱,衣服都黏黏糊糊贴在身上,一点都不舒服,裙角也沾满了泥水,见到她的狼狈样,相华容只觉得心里很痛快,这个又丑又低贱的女人,驸马为什么会这么在乎她?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便觉得一阵恼火,虽然驸马什么都不曾说过,虽然怎么折磨她驸马从未发话,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在驸马心里是有分量的,真是该死,她的东西居然还有人想要染指,简直自找死路。
“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奴婢不敢。”
叶雅郁低垂着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说完不敢之后她便缄口不语,有了这么多次教训,她已经学乖了,回答相华容的话只需两种回答,“是”“奴婢不敢”,曾经有一次她就因为多回答了一句话,被相华容命人掌掴了十巴掌,那种屈辱敢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不敢便最好,你最好记住了,你只是一个奴婢,是本宫的一条狗,本宫让你活你才可以活,本宫若让你死你便得死。”
“是,奴婢记住了。”
“跟着伺候。”
“是。”
看到她这一惨状,相华容想必是满意了,现在她在公主府可是有名得很,不是因为她有多优秀,而是因为另一种突出——一个任人欺负的、低贱的下人,公主殿下的玩偶,只要公主稍有不开心,她便会成为出气筒。
相华容惬意的坐在亭子里品着香茗,叶雅郁低着头站在她身后,看似平静,心中却是惶恐不已,不知道她下一步又要怎么折磨自己了。
“啪”,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叶雅郁的心随之一颤,现在只要一点动静都能牵动她每一根神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的就是现在的她了。
“把它捡起来。”
“是,公主。”
她慢慢蹲下,将茶杯的碎片从地上捡了起来,刚要站起来,又一个茶杯扔了过来,她又弯下腰将碎片捡了起来,直到捡起最后一块碎片,相华容眉头微动,走过来一脚踩在她尚未抬起的手上,碎片顿时将她的手割出一道口子,可她却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望着手背上那双精致的绣花鞋,神情淡漠得仿佛此刻流血的人不是她。
许久,相华容才将脚抬起,眉宇间充满讽刺,她就是一条狗,没有主人的命令连叫一声都不敢,同时,心里滋生出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比得上自己。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还妄想勾引驸马。”
叶雅郁低下头,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如果不是因为相龙瀛,她现在还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如果不是相华容,她不用受这么多苦,自己现在承受的一切都拜他们所赐,终有一天她会将自己所受的屈辱全还给他们。
“真是无趣。”
相华容一甩袖,仿佛一位凯旋的将军,骄傲地走开了,叶雅郁看着手指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小声问道:“两位姐姐,奴婢可以回去换身衣服吗?”
二女对视一眼,见她如此狼狈,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她们本就无冤无仇,若不是公主有令,她们也不会如此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你要去换衣服也可以,早些回来,这些花你还没有搬出去。”
“奴婢知道了,奴婢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衫就回来,谢谢两位姐姐。”
叶雅郁一口气跑到一片竹林里,这是她偶然间在后山发现的,这里十分偏僻,少有人走动,反而成为她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每次下工有了空闲她便会到这地方来,只有在这里,她的委屈、不甘、怨恨才能可以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来,她才会觉得痛快。
“叶雅郁,你为什么不去死呀,你这么活着有什么意义。”
第一次,她将心底的声音喊了出来,声音直冲云霄,惊起了竹林中的一群鸟儿。
活了两辈子了,她从没有这么窝囊过,上一辈子过得很苦,她挺过来了,遭遇灭门之痛,她也熬过来了,即便一辈子见不得阳光,她没有过多的埋怨,可她受不了别人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没有尊严的人,还算得上一个人吗?
有时候她也想不顾一切的豁出去,可是她不敢,她不想死,她还有彬彬,还有安叔和若水,偌大的家族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少一个便是一个。若她死了,彬彬那一声声甜到心里的“姐姐”便再也听不到了,若水的笑脸再见不着了,还有安叔,这么多年他忍辱负重的心意便全辜负了,还有梁夫人的嘱托,死了以后她有何面目去见娘亲。
“娘,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你听到了吗?好辛苦。”
叶雅郁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她曾无数次想过要是爹娘还在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她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亲人在身边她便觉得幸福了,可现在没一个亲人在身边,她还要承受这样的痛苦,身边无所依靠,甚至连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真的好痛苦呀。
半晌,她才冷静下来,用袖子猛地擦一把眼泪,情绪宣泄出来以后舒服多了,可心里一直有些怨气,她总觉得自己被骗了,那个该死的阎王居然敢骗她,当初说的那么好听,看看她现在过得什么日子,等她到了地府,一定要把他拖下来痛打一顿才解气。
她深吸两口气,突然站了起来,她没有太多时间自怨自艾,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调节自己的情绪,若是不快点回去肯定又要受罚了。
她转身往回走,没刚到身后居然站着两个人,一个身穿紫色衣衫,身材颀长,一双眼睛干净澄亮,眼尾微微上挑,显得十分妖媚。而他身边站着一位青衣男子,青衣黑发,俊朗飘逸,眼里泛着柔柔的涟漪,脸上似乎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一看便心生亲近之意。
他们生得可真好,比起林岂卓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叶雅郁不关心这个,她想知道的是他们是谁?什么时候过来的,又听到了些什么?他们的穿着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能进来的人一定和相华容攀亲带故,一想到这儿叶雅郁心里便对他们有了成见,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她现在的烦恼已经够多了,实在没必要再惹上什么麻烦。
皇祖母让他和二皇兄到宫外看看华容,想知道她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这一次他们心有灵犀,都不想过早进到公主府来,就随处逛了逛,途中遇到了一场大雨,随便找了个地方躲雨,没想到却进到公主府的后山,更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一个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