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香魂（1 / 2）

大乔眼看着消瘦下来，吴夫人、乔家二位长辈、小乔、步芷沅轮番去劝过都不见起色，小乔甚至觉得姐姐的眼中根本没有生人的气息，只有想要同去的决然。

她发现姐姐浑身散发着充满绝望的美感，就像是被疾风骤雨摧残后的梨花，因为衰败破碎，才能展现出别有意蕴的美。

听闻一对大雁中的一只若是死去，另一只也会因为过度悲伤难以存活。

她与孙策的感情在最浓烈的时候被生生斩断，如果一个先一步离开，另一个怎么可能独活下来。

小乔不知所措，只能终日陪着大乔，不敢离开半步。尽管大乔时常笑着对她说：“放心，菱儿，我不会有事的。芸儿还没有出生，我怎么会有事呢？”

那笑也美得凄凄。

有一天小乔恍然大悟：姐姐在用全部生命保证她与孙策的孩子能够来到人世，否则相识四个月短如梦幻，甚至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他们曾经携手度过的时光。

这个孩子是姐姐的唯一希望，亦是她的催命符。

时间逐渐由夏入秋，大乔的腹部隆起越来越明显。她开始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做一些小衣服小玩具，经常一做就是一整天，表情温柔恬静。尽管人很虚弱，但她的精神尚好，手也很灵巧，做出来的衣服异常精致，不过都是些女孩子的用品。

她似乎认定自己腹中的就是女儿，与小乔谈论孩子时也总是“芸儿”“芸儿”地叫。小乔猜想是她与姐夫给女儿取的名字。

有一天，大乔忽然让人请步芷沅来陪她说话。

步芷沅恰巧就在吴侯府，刚陪孙权吃完中饭。吕范最近似乎找到了这份苦差的最佳人选，干脆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她，还不停给她戴高帽子：“步姑娘，人是铁饭是钢，主公的安危全系你手上啊！”

她将餐盒递给身后的丫环后径直往大乔屋子走去，只见她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做女工，秋日的阳光洒落在她宁静而祥和的脸上。

步芷沅走过去拿起旁边一只已经完成的绣花鞋细细观赏，然后惊叹道：“大乔姐姐，这个红莲履绣得真好看！”

“这双鞋，我想绣给芸儿大婚的时候穿。”大乔安静地笑着，手中绣线翻飞如蝶，步芷沅却发现那细而苍白的指上甚至能看到流动的血管。

不一会儿，另一只绣花鞋也完工了，她将两只火红的绣鞋包好后，一同放在步芷沅的手中。

“大乔姐姐？”步芷沅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顿时有些慌乱。

“阿沅，我想请你替我保管这双鞋，替我在芸儿嫁人的时候拿出来给她穿上。”大乔柔柔一笑，美目中却满是乞求，“菱儿粗心，又好冲动，我能托付的人只有你……”

步芷沅总觉得大乔话中有话，急着打断她：“姐姐为什么不自己交给芸儿！”

“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自己身体太弱，怕有万一，看不到芸儿出嫁的那一天……”大乔拉住步芷沅的手，再一次恳求，“阿沅，拜托了……”

步芷沅点头答应，但心脏突突跳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