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冬无痕（1 / 2）

运送陆子晴的救护车赶到医院门诊部，备好的急救床已等待多时，送来的是陆家人，医院大意不得，早在很多年前陆少爷出事，陆家就出资专门设立了稀有血型血库站，以备不时之需。

主治医生紧随其后，快速分析陆子晴的情况：“病人手脚冰冷，呼吸急促，出现轻微休克状况，准备下，需要马上输血。”

她被直接推进手术室。

“病人家属在哪，需要签字同意。”护士打开手术的门，对着门外喊道，外面只有一个颓废的少年，靠坐在长椅上，寒冷的冬夜他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上面血迹斑斑，“您是病人家属吗？”

“是的，我是她哥哥，父母在国外没有办法赶过来。”他站起来，冷漠至极的脸步伐却是坚定的，眼中透出浓重的阴郁，“我来签。”

“哎，也来不及了。你签吧。”情况严峻，救人要紧，护士也不纠结他是否成年。

“我可以给她输血吗？”陆之澈快速签好名字，小声询问。

“你在想什么？血库有血不需要您输血。而且没有经过严格检查，就算血型一样贸然输血也是很危险的。”护士严肃道，但眼前这个英俊少年表现出的强烈颓然，让她忍不住安慰着，“你放心吧，送得及时，你妹妹不会出事的。”

“谢谢。”望着那扇门再一次关上，陆之澈已经耗尽全身力气，紧绷的神经，麻木的双手，让他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手上的血已经干涸发黑，粘稠的触感缠绕心中，刺痛他的眼睛，提醒着他，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正躺在手术室急救。

“为什么你可以给我输血，我却不能将血还给你。”他喃喃低语，像是在责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个处于昏迷中的女孩。

其实，陆之澈不知道事有很多。

比如陆子晴每年都要做血液检查，保证自己血液的健康。

每半年她都会去医院献血，为陆少爷的专属血库存货，就算有其他与陆少爷吻合的血型来源，但陆家人并不放心，觉得只有养在身边的陆子晴的血才能输到陆之澈身上。

她其实也没有说错，她就是他的移动血库，这是她来到陆家的初衷，是她与陆家人心照不宣的契约，除此之外，她似乎什么也不是。

他突然认识到，他和陆子晴之间巨大的沟壑。

他张扬随性，身边的人都对他有求必应，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以至于让他忘记陆子晴有着怎样孤苦的身世，她从小到大从没有向别人提过要求，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淡化自己的存在感，活得小心翼翼。

她很苦，事事都考虑周全规避麻烦，而他却只想着跟她谈情说爱。

他从没考虑过她的感受，问过她想要什么。

陆之澈独自坐在深夜安静明亮的医院长廊，反思自己的过错，这个高傲的少年终于愿意低下头颅，承认自己给陆子晴带去的伤害。他思索着，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令人心疼的女孩最轻松自在的活着，他要靠自己的双手，为她建起一座堡垒。

她想要平凡，他便让她平凡安静地活着。

她想要哥哥，那他便当她一辈子的哥哥。

荣叔赶到的时候，这个从未经受过任何打击的少年已经将自己打碎千万次，扔掉那些傲慢与偏执，重新塑造出一个全新的自我，他的每次成长都与陆子晴有关，因为有爱，所以甘愿被改变。

“少爷？晴小姐没事吧？”

“没事。今天的事，没有必要让我父母知道。”

“少爷？”荣叔忽然觉得这个才17岁的孩子，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眼中的光更深邃沉稳，像个稳重的大人。

“没有必要让他们担心，回家也不用告诉其他人。”陆之澈早已收起自己的脆弱，沉声安排，“你去梅园开两个房间就可以回去了，我和木木今晚只是喝醉，你明早过来接。”

“好的。”荣叔应着。

“还有，去告诉院方，这件事务必对我父母保密。”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好的。”面对这样的少爷，荣叔不知该说什么，少爷没有追究陆子晴为什么会到酒吧，没有怪罪他丝毫，而是第一时间处理事情后续，冷静又自持的样子，让人心疼又畏惧。

陆子晴在天蒙蒙亮时醒来，全身还是没什么力气，喉咙又干又渴，很想喝水，侧头看见哥哥正撑着手坐在单间病房的沙发上小憩，她不想打扰，只能轻轻挪动手臂，想去端桌子上的水杯。

但陆之澈睡得并不沉，安静的房间轻微响动就将他惊醒。第一反应是看病床上的人，看清她的动作后，站起来为她倒水。

“还疼吗？”看她喝完水，他才轻声问道。

“不疼了，哥哥没有回家吗？”陆子晴很内疚，在哥哥生日那天出事，让他跟着忙前忙后。

“没有。”他已坐到病床旁边，“前段时间是我不好，对你太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