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冬寂寥（2 / 2）

白宪川和陆子晴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能感觉到她如行尸走肉般的步伐，却开不了口安慰，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安慰的话语没有用，有些东西必须要她独自面对。

“你真的要去我家吗？我家很小的。”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随便找个地方吧。”此刻的她无比平静，她甚至都觉察不到心痛，而这不过是经历创伤后的自我保护。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他轻声问道，有些心疼。

“我不能让哥哥看到我这个样子。”她停下脚步，仰着头将肿胀的脸暴露在路灯下，展示给身边的人看。

白宪川愣住，明明疼的是她，但她担心的却还是陆之澈。

这个女孩让人心疼，他伸出手，想轻轻触碰她的脸，又怕她疼，只能停在半空中，那句“疼吗？”还没问出口，来自身后巨大的拉扯力便将他摔出好几米远，不等他反应，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随后脸颊上迎来重重一击，片刻晕眩后，传来巨大疼痛。

不等他反抗，又一拳落下，白宪川在模糊的视线中看清上方陆之澈那张有些扭曲的脸，他不再挣扎，本能的感觉到砸向他的拳头带着粘粘的触感，空气里已有血腥味。

他听到陆子晴在喊：“哥哥！！”

他看到向他奔过来的娇小身影，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陆子晴，你一定要幸福啊。

“哥哥！！你干什么？快住手！！”

失控的陆之澈在听到少女的声音后终于回过神来，放开手上被他打得表情呆滞的白宪川，转身面对这个他恨不得吃掉的人：“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他抓起陆子晴的领子，将她提到自己面前，藏在盛怒下的不甘和委屈压得他双眼猩红，他想借着昏暗的路灯看清楚，她的心是不是用石头做的：“这段时间我们到底算什么啊！陆子晴！你跟他到哪一步了？！”

“我跟你什么都不是，连血缘关系也没有。”她越发平静，捏紧的指甲嵌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你就这样想的？哈哈哈，原来你就是这样想的！”他看见了，她微微肿起的脸，但他顾不上，他只想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来缓解自心口传来的刺痛。

“事实就是如此，我是陆家收养的小孩，只是因为我的血型特殊，可以给哥哥输血而已。喜欢哥哥的人这么多，前不久江婉韵还送你情书，你何必死抓着我不放，我不喜欢你。”

她抱着破碎的觉悟，指引他，想把他推向更光明磊落的未来，推离这个离经叛道的错误，哪怕自己永沉深渊。

“好得很，你是想让我和别人在一起......”他顿了顿，心口的痛似乎蔓延到全身，让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叫着疼，“好成全你跟他？”

“是。”

“我真像个傻子。”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轻放开她，像是对她最后的温柔，“以后，我连你哥哥也不是了。”

陆子晴目送他回到车上，告诉自己不能后悔，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她悄悄抹掉眼泪，回身去看身后的白宪川。

“不对起，害你挨打了。”她后悔将他牵扯进来，“还能站起来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就脸上被打了几下，身上没事的。”白宪川双手撑地艰难地站起来，并没有让她扶。

荣叔下车就见到这样的画面，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狂躁的少爷，像变了个人一样，而身为下人，不开口过问主人的事是他的本分。

“晴小姐。”他轻咳一声，引起两人的注意，“少爷说，你今晚回家，他以后便不再过问你的事情。”

陆子晴沉默着，她不能不负责任，丢下这个为她受伤的少年。

“我没关系，回家热敷一下就好。你快回家吧。”白宪川一眼看穿她的顾虑，开口宽慰道。

“晴小姐。”荣叔为难地催促着，他怕再晚一秒，车上等着的那位会自己下来逮人。

“那我先回家，你路上小心。”陆子晴叮嘱道。

打开车门，里面的热气扑到脸上，并没有让她觉得温暖，还没有看清那个她想见又不敢看的人，就听到他冷冷的声音传来：“坐到前面去。”

陆子晴动作一顿，只能关上车门坐到副驾驶。

明明今天早上她还坐在他身边，被他温柔的握着手；明明中午一起吃饭时，他还为她点了最爱的菜品；明明数小时之前他们还是亲密的关系，顷刻间却成为比陌生人还不重要的存在。

原来在最在乎的人面前，我们都自愿脱掉坚硬的盔甲，所以那把刺进血肉的剑，才会让这么疼。

原来，我们厚重的保护层能抵抗外界最恶毒的伤害，但将真心捧给谁的时候，他轻微一个小动作，就能让我们痛苦不已。

果然不被祝福的感情，太易碎，受不得一点撞击。

哥，你难过一时就好，马上你就能回到完美的人生轨迹上。

我不再是你的弱点，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