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秋之静（1 / 2）

陆之澈拉着陆子晴回家，一路上都没说话。陆子晴鲜少看到他这样，感觉空气里都压抑着暴力分子，不敢再说一个字。

只是她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印象里的陆之澈有些冷漠，他的世界是围着他转动的，对一切事物运筹帷幄，他时刻保持着冷静自持的状态，很少见他发狂。

没多时便走到家门口，高大的铁门因陆之澈用力关闭发出一声尖锐的响声，家里佣人纷纷回头，看自家少爷拉着晴小姐匆匆进门，皱眉眯眼是惯有的生气表情，没人敢上前询问。

陆之澈也不管周围的人，直接拉着陆子晴上了二楼，到自己房间门口，打开门将人推进去。

陆子晴身上少了他牵引的力，便木然地站在门边，不敢动。

他也没理，直接拉开房间里的小冰箱，拿出杯柠檬水喝了大半，运动过后有些累，方才整个人又处在高度激动的情绪里，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但不管怎么喝水，都不能缓解心里的燥热。回头见少女搓手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偷看他，陆之澈身上的气焰像被从天而降的一盆凉水，浇得透心凉。

刚刚是吓着她了吧？他有些无奈地想。

“过来。”他走过去，一屁股坐到门边沙发套装配的茶几上，踢踢面前的沙发，示意陆子晴坐那里。

这组实木沙发套装，专门供给来陆之澈房间玩的朋友坐的，沙发坐垫很柔软，一坐就会陷下去。但对于越长越高的陆少爷来说太矮，现在甚至到了曲腿都难受的地步，所以他从来不坐沙发，谈事情的时候会习惯坐在高一点的茶几上。

陆子晴乖乖走过去，坐到他面前的单人沙发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次这样对坐，也是哥哥为她发火。不过上次来是关心他，这次自己却成了犯错的人，气氛差了几万八千里。

“他到底是谁？”陆之澈开口问道，语气平静许多，“上次晚回也是因为他吧。”

“画室的朋友。”她诚实地回答。

“那你给我说说看，他什么故事迷得你家都不想回？”他循序渐进，只想知道真相，自觉这个一向乖巧的妹妹有事瞒着他。

陆子晴愣住，脸上的表情一目了然，纠结又为难。那是白宪川的秘密，她答应过他不告诉任何人。

虽然她的哥哥一向包容，也重守承若，但陆之澈和韩彦泽关系太好了，那种特殊的情感是呆在黑暗里的，万一哥哥觉得有必要告诉韩彦泽，万一韩彦泽知道那个少年的情意，那她变成什么了啊。

她会辜负白宪川的信任，会再次将他拖入深渊，他会再次孤独绝望。

虽然这种可能性小得几乎为零，但她仍然不敢赌。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从出生便得到眷顾，自由随性地生长，世间万物任其取摘，幸福又光明；而她和白宪川不是，他们都是如履薄冰的人，没有资本，小心翼翼活在这个世界上，需时刻戒备才能躲避伤害。

白宪川是何等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不能破坏。

“呵，不想说？”少女长久的沉默换来陆之澈的冷漠和不屑，再开口时语气加重，像在质问般，“你喜欢他？”

“不是的，哥哥！”这个问题挑动她的神经，连忙激动否认。

“那你就告诉我。”陆之澈满意于她的否认，继续开口，“为什么跟他呆在画室一个多小时？连电话都忘了给家里打。”

“为什么他今天会来家里找你，为什么偏偏是我不在家的周六下午？”

“家里的地址，是你告诉他的？”

三个问题，每一个他都要听到她诚实的回答。

“留下来真的是听他讲以前的事情，他会来这里是因为韩彦泽会来，他是来见韩彦泽的。”陆子晴解释道，除了白宪川的秘密，她什么都愿意告诉陆之澈。

“啧。”陆之澈啧了一声，觉得她并没有讲实话，身上的气压直线下降，“陆子晴，你是不是真当我不会对你发火？”

“哥哥，是真的。”原本的害怕夹着委屈，为什么呢？为什么不相信她。

看着她死守着真相，脸上倔强又委屈的表情，陆之澈心里生起来的滚烫情绪一下子降下去，像被扔向零下及几十度寒冬室外的温水，瞬间凝结成冰花。

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认命地问道：“木木，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啊？”

陆子晴不解他突然冷却下来的气息，似乎已经恢复到平时那个自持淡然的陆之澈，她认真答道：“你是我哥哥。”

“哥哥？”果然啊，只是哥哥，他反问着，接下来开口说出的话却令她绝望。

“可是，我不是你哥哥。”

回答他的不再是少女急切的争辩，也不是她难过的表情，而是迷茫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