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鸟旧林（六）（1 / 2）

桓琂顺着隋珠的视线看向那里，那边三四个少女坐在河边，个个都衣着光鲜，姿态优雅，安安静静，尤其是一个怀抱山猫的少女，姿容令人见之忘俗，似乎是察觉到桓琂的视线，回头看了她一眼。

桓琂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像是在说服隋珠，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还是留在这里吧，这里的人好像正在聊有趣之事！”

隋珠侧耳倾听，发现她们正在谈论的是：

“你们可曾见过妖怪？”一女子发问道。

“未曾。”一人答。

“妖怪不是子虚乌有的存在吗？你们难道以为世上真的有妖怪？”另一人接话道。

“说起妖怪，你们可能都不相信，我曾经亲眼目睹过我父亲的门客除妖……”

“当真？你没有骗我们吧？”

“谁稀罕骗你们！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有些能人异士会抓鬼除妖吗？我父亲的门客便是一个极其厉害的道士，有一次，我看见他抓了一只长着人的脑袋的苍狼来拜见我的父亲，还有一次，是长着舌头的一截树枝，还有会自焚的火妖……”

隋珠无语望天，这就是……很有趣的事情？

隋珠正欲开口劝告桓琂，桓琂却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请问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桓琂轻声问道。

“当然可以！”她们一齐答道。

这些女子看样子都是一群热情友善之人，桓琂便拉着隋珠在草地上安心坐了下来。

“真羡慕你！我爹爹都不信这些，他常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也不允许我提及这些事情！”

刚刚的交谈还在继续，一个女子说道。

“听说，有的女子家中人管得较少，因此极其自由，常常去市井酒肆听一些奇谈怪论，甚至购置一些志怪之书回家，要我说啊！这样的生活才有趣呢！”

“我爹爹就是这样，他从来不管我这些事情！所以我脑袋里装了一大堆妖魔鬼怪的传闻趣谈，我兄长说，我这样迟早会嫁不出去，不过我想说，有这些故事相伴，孤苦一生又何妨？”

“哇塞，那你能不能跟我们讲讲，妖魔鬼怪到底可不可怕，它们真的会吃人吗？”

“当然可以，我跟你们说哎！有的妖魔鬼怪，长得可怖至极，但有的啊！长得跟人一模一样，不，甚至比人还要好看，他们通过美丽皮囊来吸引人们，然后将其捕食。有一个新蔡人士，名干宝，字令升，他写了一本书，里面记载了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鬼怪奇闻，推荐哦！”

“那妖魔鬼怪要是和人长得一样，岂不是区分不出人和妖？”

“是啊，没准我们当中，就混着某个妖怪呢！要当心啊，不然妖怪就会趁我们不备，一口嚼碎我们的骨头血肉！”一道陌生的阴测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四周顿时响起惊恐的尖叫。

隋珠生气地瞥了眼桓琂，桓琂立刻住了嘴。

桓琂对隋珠耳语道：“想不到当朝女子的兴趣如此独特，或许我可以开一个书肆，专门售卖一些深闺女子感兴趣的书籍，肯定生意兴隆！”

隋珠正欲开口，便听桓琂继续朝那群人说道：“听说奇人异士有个别称，叫做‘集灵人’，我想知道，世上真的存在这种人吗？”

“集灵人是集灵人，奇人异士是奇人异士，并不一样。”一个女子答道。

“哦？不知有何区别？望姑娘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讲一些我听到的小道消息罢了。奇人异士是愿意暴露能力的集灵人，大多数的集灵人，往往是那些看起来寻常的普通人。”

“原来如此。”桓琂点了点头。

又听她们谈论了一个关于最近有好多女子无故失踪一事，隋珠再也按捺不住，苦口婆心地劝桓琂：

“小姐，我们还是赶快离开此处吧！王谢两家的人会说你不入流的！”

看着隋珠哀求的眼神，桓琂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最终点了点头。

桓琂说了声抱歉，离开了那群女子。

桓琂和隋珠走到湖泊附近，只见杨柳依依水波清浅，湛蓝的湖水倒映着苍穹白云，一派春和景明之象。

当她看见那些排成一排雀跃不已的女子，且每一排女子的最前方，都是一个执着兰草或柳条的年轻男子时，有些目瞪口呆。

“她们在干嘛？”桓琂询问隋珠。

“今日是上巳节啊！人们常用兰草或柳条沾水点头，以做祈福之用，只有非常受欢迎的贵公子，等着他们替自己兰草祈福的女子才会排成长队呢！哎呀！”隋珠突然尖叫起来，“我看见大公子了！”

桓琂很快也看见了，桓旒正手执柳条站着湖边，将柳条上的水珠洒在面前排队的女子头上或者身上，临风而立的身影看起来仙气飘飘，嘴角噙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