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诱(1 / 2)
“哦?”那人盘起双腿,支着下巴道,“季仙君怎知我不是?”
季音将百里闲拉过身后,“我斩杀过的魔物不下十万,便是闭起眼睛,也明白你是个什么东西。”百里闲心头大惊,神铎十九州,哪来的十万魔物,仙君莫不是什么时候掉进过魔窟里。
“这样啊。”楚九饶有兴味地露出个笑来,“季仙君看起来不是很喜欢魔族呢,有什么过不去的往事,可以拿来分享吗?”这话就有寻衅之嫌了,百里闲盯着楚九那张欠扁的嘴脸,手心发痒。
“你可附于人身,又可在这水宫掩藏气息,想来修为不低。”楚九仿似赞同的挑了挑眉,季音又道,“你这样的魔物,此界却是不多的,为何偏偏用希声引我至此?你我可是旧识?”
“旧识?仙君蜚声天下之时,我还只是个……屁,哈哈,开个玩笑,不要当真。”那魔物轻轻一跃,跳下高台,“我小时候忍饥挨饿,一把黄土都能撑上半月,渴了便饮雪水,累了藏在野地,苦熬多年终于成了魔。大概是过得太苦了,成魔之后就喜欢干些调节气氛,娱己乐人的好事。”
那人一步一步,朝着季音走来,最终在一臂之外站定,“我时常在想,天上的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见到你,我便懂了。”他痴痴地望着季音,片刻后,吸了吸口水。
“你敢!”百里闲气得浑身发抖,提剑指着魔人鼻尖。
“诶,小心啊。”楚九后退一步,“与你废话的虽然是个魔头,这里子还是条全乎的人命。少侠一剑捅个对穿,我可没什么,这人可就没了。”
“你们千方百计引我来这水宫,总要有个原由。”季音端的是一副面目无波的模样,却突然直视楚九双眼,大喝,“谁在窥探!”
楚九怔了一怔,双目转瞬氤氲出散漫的黑气,他捂着眼睛扑通跪下,四肢都痛得蜷缩起来,喉头不断发出粗粝的嘶吼。
季音拉紧翻腾的明鉴,众人静静候着。那黑气成形得格外缓慢,楚九便忍痛忍得十分辛苦,终于十只手都在石台磨出血来,黑气才真正汇成一个人形。
那人穿一身漆黑的罩袍,身量与季音相仿,五官毛发都被妥妥收进罩袍,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颚,很是邪僻神秘。
楚九趴在地上,不断后退,似是怕极了,颤声道,“魔君,不是我,我没有……魔君,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魔君随意挥了挥衣袖,楚九便如一个锯嘴的葫芦,再也不肯出声。
亘古以来,仙魔便是对立的两方。当下魔君仙君对持,一黑一白,便如镜有阴阳,一正一反。
仙君率先开口,“阁下这样大的阵仗,与我可是熟人?”
那魔君摇头。
“那是仇人?”
魔君再度否定。
“不是熟人,也不是仇人,却硬要与我提及故人么?”季音皱眉。
魔君嘴角微弯,百里闲却是蓦然心惊:怎么,青娘与仙君说了吗,他……都知道了……是了,那昭雪君要青娘传话,他定是第一时间与仙君说了才对,我却还在纠结这个。
“你比我想的……要温柔许多。”魔君突然张口,音色有些雌雄莫辨的暗哑,竟然是夸赞季音温柔。
日了狗。
此时,青娘却突然反应过来,她伸出利爪,火速向那魔君扑上,“拿命来!”
百里闲不及躲闪,被青娘撞得飞起,季音眼疾揪住他腰带,人这才没能倒下。
青娘却已经扑至那魔君眼前,一双利爪眼看要刺入魔君头颅,‘咔嗒’一声,却是她自己手腕先垂了下来。
“我们说好的,你帮我传话,我帮你救命。可你自己却把那大蛇给弄没了,这可不算我食言。”
楚九飞奔上来,一脚将青娘踢开。青娘摔在地上,两只手腕开裂,双手垂落,露出鲜红血肉与森森的白骨,她嘴角沁出血液,嘶吼道,“你设计害我入魔,又要诓我要害了水君,我若是真将他留到此时,才真的愚不可及。”
“愚不可及?为何?”那魔君笑了一笑,慢条斯理地张口,“你当做个魔很不好吗?未必吧。做人能有多好?你不是被人给害死了吗?做仙好吗?你那水君如何就不能与你长相厮守?做妖好吗?这十几年,你还没做够?我看你们做人,做仙,做妖都未必能有什么好处,还不如来做个魔。潇潇洒洒,自由自在,如何就不好了呢?”
楚九跟着啐了一口,骂道,“不识好歹。”
百里闲赶紧过去护住青娘,又扯下两块衣摆将她手腕缠好。
“今日的本意,是要与你见上一面,没想到却先见了血。”那魔君飘也似的快走两步,到了季音身前,“你莫要介意,我平日里,也不是个多爱杀戮的。”
季音凝眉问道,“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