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一路上，月老风情万种的摇着小扇，景淮倒是好奇，按理说，外甥像舅，有个这么招摇的舅舅，外甥竟然是个闷葫芦。

据他所知，阎王的传奇经历大概就是他所理解的天之骄子，原生家庭有钱有权，人长得帅能力又强，拽他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会那么高冷，又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

月老听到景淮的疑问，倒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只不过景淮是没瞧见。

“凤栖自幼就不喜说话，修炼，读书，全是一个人，就连天劫，都是自己一个人扛下来的。”

“嗯？天劫不都是修仙之人自己扛吗？还能替吗？”月老转头看景淮，眼神复杂，这一眼在景淮理解，应该是像阎王这种锦衣玉叶的神仙，当然不应该受这种苦的感觉。

然而，月老好像下一秒就理解了。

暗暗捏袖，痴傻之人，莫过于凤栖。

“可替，不过替代的那个人会比本应挨天雷的那个人伤的更重，因为这是在逆天。”

景淮一脸，哦，懂了的表情，但是也无其他表情。

月老继续道，“凤栖，他，预感自己天劫要来的时候，便自己一个人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承受天劫，恢复。”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吗？”对于阎王叫凤栖这件事，叨叨鬼跟他说过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只是在月老的口中，倒是听得一点，这个名字有着阎王少年的摸样。

“应该是吧，他从未让人操心，所有的事情都会做的出乎意料的完美。”

他从不让人操心，只是除了一个人，连他的痴情本子都写不出。

景淮赞叹，冰山系美男，少女的最爱。

“他少年时怎么耐得住的？”景淮想起自己，从小就是班里后面座位的常驻代表，老师对他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聪明成绩好，不爱的是他的调皮捣蛋。

他不是用功的好学生，坐不住。爸妈每次让他安稳看书他都耐不住，不过爸妈也从来不会拿成绩说话，毕竟他的理科成绩是相当好的。

幸亏高考的时机好，不然文理不分家，他可能考不上大学了。

阎王听叨叨鬼说景淮是去了月老的姻缘殿，便回到了寝殿，他需要好好调休，明日便可下界流波山。

然而他试了几次，宁心静气，却一直不得，不知道是不是被景淮的笑容扰了心神，此时万年前的场景锥心刺骨的一面面闪过。

他强行让自己坐定，却仿佛置身万年前的凤由殿。

“滚，恶心。”

他看向说话的人，一脸的惊、悔、惧。以后，连朋友也不会有的做了。他惊、他悔、他惧。

他以为他也.......没想到，他原以为最坏的结果便是拒绝，没想到，阎王抓着自己胸口的位置，没想到万年来，他还会痛，他说的每个字都在诛他的心，一个字一个字，深深的刻掉他对他的爱“你个死断袖，你让我恶心，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们决一死战。”

“滚，立马滚，滚出我的大殿。”他的厌恶已经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他下一步不走，他大概会真的动起手，但他竟然还有一丝幻想，想留下来，想看看他会不会对自己动手，看看他，最后，会不会，真的让他死。

可他听着他的话，眼里的光一瞬间就灭了，完全死寂，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感受着他体内崩裂的灵气。

他转身的一刹那，体内的灵气波动到他已经控制不了的地步，几步之后，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洒在前衣上，染红了衣襟少年的金色束带，那个红衣少年厌恶的大吼道，“不要脏了我的大殿。”

他摇摇晃晃的蹲了下来，他已经使不出任何灵力，他在用自己的丹元来支撑自己，透支着自己的生命力，他笑着，他不能把他的大殿弄脏，他拿着衣袖，一点一点的擦着地上的血渍，不放过一点一滴，他要给他擦得干干净净，他不想他会厌恶的弃掉了这座宫殿，这里有他们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擦干净，擦干净，擦干净最后一点点，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一下，此时的凤栖感觉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体内丹元上跳下窜的不安，丹元现在已经到了临界点，随时会爆掉。

他从不知哭为何物，更没体会过。

不知什么时候，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水，他擦着地，背后是景淮，眼眶的水摇摇晃晃，凝成一滴，在睫毛根处颤颤巍巍，趁他低头的间隙，一大颗掉在地上，掉在他刚擦干净的地方，摔成无数个小水珠，原来这就是眼泪。

随即另一只眼睛里的水也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流到嘴边，氤氲至嘴里，又咸又涩，古书记载，仙家只有大悲大喜之时才会流泪，他不是大喜，那便是大悲吧。

他，终是动了情。

阎王恢复神识，一万年压制住不去想的事情，今天竟然一涌而至，他连吃三颗太上老君给他的仙丹才压下去。

曾经的他也是这样，笑的灿烂又纯真。

他活泼好动，遛鸟逗狗，上天入地，很是活络，交下三界仙友无数，他好（第四声）玩，贪玩，降服过害人的妖兽，救过弱小无助的凡人，他做了那么多良善之事，却抵不过一句魔族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