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韩卿看不了他这个腻歪的样子，肉麻得不行。上去推了方湛一把：“化脓性扁桃体炎而已，小问题，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他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逮着机会就睡得像头猪一样。”

方湛听了更心疼，在他印象里，张子捷仿佛就没有能好好休息的时候。

“学长，今天上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位大爷见了面之后反而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韩卿看得出来，方湛对张子捷的那份关心和紧张绝不是装出来的。

他叹了口气，把今天早上张子捷如何顶着40℃的体温抢救病危患儿，出来的时候又是如何被家长死亡威胁，医院总想着息事宁人，添油加醋给他说了一番。果然就看见方湛的脸渐渐阴沉下去，眼神里透出霜刃般的寒光：“息事宁人是什么意思？”

韩卿本想说息事宁人你不懂？让张子捷受点委屈，给患者家属赔礼道歉，再给一点经济补偿，大事化小呗。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先响了起来。

“病房有事找我，今晚我值夜班，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方湛说了声谢谢，目送韩卿走出病房，人美心善的学长还不忘回头嘱咐他：“醒了让他喝点粥，外面有微波炉，你记得拿过去加热一下。”

韩卿走了没多久，张子捷的左氧氟沙星和维生素C输完了，方湛叫来护士把针拔了。张子捷手背上的血管很浅，拔掉针头之后，针孔一直在往外渗血。

张子捷此刻正睡得人事不知，护士转头去看方湛，笑着问他是小张医生的朋友么，方湛面不改色的回了句家属。小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那家属过来帮忙把针孔多按一会儿。

护士转身出了病房，方湛就一边按着针孔一边将那只冰凉的手攥在自己掌心。张子捷不是很安稳的翻了个身，方湛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于是这小子眼睛都没睁开，又睡了。

这一睡又是一个多小时，张子捷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睁开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正在输液。抬了抬手臂，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另一个温暖干燥的掌心包裹住。

张子捷坐起来，方湛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午饭没吃一口气睡到现在，饿不饿？”

两个人距离靠得有点近，张子捷想推开他，抬起手来却没什么力气，只好自己把头偏向另一边，用沙哑的嗓音说道：“离我远点。”

小张医生还生着病就语气不善，方湛却并不在意，他摸了摸柜子上的粥，已经凉透了：“算了，回家我给你做。”

张子捷摸了半天，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口罩戴上，又看向方湛：“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小细节差点没把方大律师感动得热泪盈眶，可他也知道，小张医生不是针对他，人家就是这么个温柔又暖心的白衣天使。

“韩卿叫我来照顾你。”

“不可能。”

方湛倒了杯热水递给他：“他这不是关心你么？”

张子捷突然想起来个事情，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今天病历还没写。”

方湛赶紧把他按了回去：“先顾好你自己的身体。”

病房外有人敲门，方湛一声“进来”还没喊出口，徐梦航人已经站在了他俩跟前。

他把张子捷的外套放在床尾，扑过去问张子捷：“你有没有看今天的热搜？”

张子捷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什么热搜？”

“微博热搜。”

“我连微博都不看。”话刚说完张子捷就猛烈地咳嗽起来，徐梦航赶紧凑过去给他拍背。

那边方湛在听到“热搜”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掏出了手机。微博热搜前面几天都是某某明星街拍，某某网红整容，第七的关键词赫然写着“1岁幼童过敏性休克”。

点开一看，热门第一条就写着“1岁男童因咳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儿科门诊就诊，雾化之后导致严重过敏性休克，经抢救后暂时脱离生命危险，正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有可能是医生处置不当或护士拿错药所致，医院表示正在调查中。”

在发布的图片中除了孩子苍白着小脸的可怜模样，还有一张是拍摄的诊室门口的灯箱。张子捷的照片、所属科室、职称、毕业院校、个人简介所有信息毫无保留的被公开在网上。

发布这条微博的账号来自某家知名新媒体，目前为止，转发三千多，评论有近万条，点赞已经超过五万。下面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几乎一边倒的都在骂无良医生草菅人命；有人说医生看起来这么年轻就博士毕业，该不会是学术造假，论文翻出来查重看看；也有人说医生工作辛苦，犯错在所难免，孩子没事就好。

方湛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看手机，虽然面不改色，心里的火却压都压不住。他知道以张子捷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去在意网上发生了什么，他只会把这件事交给医院去处理，并且选择无条件信任。

微博的事情张子捷果然没有放在心上，他坐在床边给徐梦航一件一件安排工作，说是明天早上查房之前就要检查，但凡出一点差错就等着过两天的出科考试不及格。

徐梦航试探着提醒他：“我下午听主任说，你……你病了要给你放几天假。”

张子捷发烧发得脑子有点迟钝，没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这点小病还要放几天假？主任什么时候这么仁慈，给我放假，堆在那里的事情谁帮我做，指望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