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放开！”张子捷本能的推了他一把，却没把人推开。

方湛把他摁在副驾上，说什么也不肯松手，目光温柔至极，语气是同别人说话时从未有过的柔软：“我送你回去。”

张子捷十分抗拒与他身体接触，因为他自己在对方跟前就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这句话简直就是他此时此刻的真实写照。

方湛见他不说话，便探过身去与他脸贴着脸，距离近到呼吸可闻。恨不得就这么亲上去，想了想后果，还是控制住了。

张子捷有点蒙，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方湛却只是帮他系了个安全带而已。

“……”小张医生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愣是没说出口。

方湛把人家送回医院宿舍，张子捷头也不回的下了车，没想到某人又跟了过来，非要把那个蛋糕盒子塞进他手里：“晚上没吃饭，小心胃病又犯了。”

张子捷转过头来看他，奇怪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胃不好。

方湛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的疑问，笑着凑到他耳边公布答案：“办公桌上那瓶奥美拉唑出卖了你。要么你把蛋糕拿走，要么我带你去吃饭。”

住在这栋楼里的都是和张子捷一样，刚毕业不久还没有成家的年轻医生，过着每天医院、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被熟人看到了不好，张子捷没有拒绝，拎了蛋糕就走，连句“谢谢”也没有。

方湛盯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叹一口气：“这小混蛋明明已经动摇了，不知道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张子捷哪里是动摇了，他本来就不够坚定。

这天正好是张子捷出门诊的日子，近来因为气温骤降又加上流感爆发，门诊量剧增，家长和孩子把门诊大厅急了个水泄不通，此起彼伏都是小孩子的哭闹声。正常人身在其中待上五分钟就精神崩溃了，张子捷足足坐了一个上午。

小孩子的症状都大同小异，检查无非是血常规胸片流感筛查，治疗就吃药输液做雾化。看起来倒是很快，两三分钟就能处理一个。可是架不住家长们急迫的心情，排队三小时，看病两分钟让他们实在不甘心，全都挤在小小的诊室里，总想着多问两句。

徐梦航和导诊护士一个在门里面一个在门外面，拼了命的维持秩序，嗓子都喊哑了，这个劝出去，那个又挤进来。春运时候的候车大厅，也赶不上他们这儿热闹。

诊室里面打着空调，本来空气就不流通，张子捷还被周围十几个人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问得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车轱辘话。他感觉自己有点缺氧，浑身提不起力气，还有点发冷，脑子一阵一阵的眩晕。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些症状意味着什么，赶紧把徐梦航叫过来，凑在他耳边，一张嘴把自己都吓一跳，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去挂号处，告诉他们3诊室停号。”

徐梦航不无担忧的看着他：“张老师你这是被传染了吧，要不把剩下的患者转给王老师，你去休息一下？”

“我在这边都能听见她暴躁的骂人，你要不怕死，过去试试。”张子捷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还能坚持。

这时候有个家长忽然折返回来问道：“医生，我们能不能不用头孢，我听说抗生素对孩子不好。”

“不能。”这种问题，张子捷真是懒得跟他废话。细菌感染不用抗生素，准备干嘛，让孩子自生自灭吗？

那家长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忽然有个护士冲了进来，巨大的惯性把那家长撞到一旁也浑然不觉。小姑娘满头大汗眼泪都快滚出来了：“小张医生，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吧，雾化那边有个孩子不行了。”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那个护士，人声鼎沸的诊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张子捷条件反射站起来，因为起得太猛，一阵眩晕。但他顾不得这么多，扒拉开围着他的人群，快步冲了出去。

雾化室里面此时挤满了人，如果不是徐梦航和护士一路喊着让开，估计他们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那是个还不满周岁的小男孩，此时全身上下的皮肤透着青紫，脑袋上大汗淋漓，身上的皮肤上呈现大片红疹，四肢冰凉，旁边一大滩呕吐物，呼吸浅表而频次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