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1 / 2）
冷染棠没有想到收尾这一天的晚上反而心事最沉。
明明在ktv之前一切都还是挺好的。忙活了一年，获得了业界这么多前辈的认可，未来至少一年邀约都没有断，也意味着进账也不会断。她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幸运，做得也还不错，刚觉得有些安心。
黎君灿来看他们的作品赞不绝口，开幕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拥抱，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拥抱，她闻到了黎君灿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让人想起遥远壮阔的海洋。
他们吃火锅的时候他坐她的身边，注意到她不能吃辣，专门给她叫了清汤让她涮着吃；给她布菜都是不吸辣油的素菜。他们去唱歌，黎君灿唱了好几首粤语歌，他的声音低沉，语调总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味。她怕自己太明显，便从玻璃杯的倒影一直看着黎君灿。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她都觉得十分欣喜。
他们玩各种各样的游戏：掷骰子，黎君灿是她的下家，总能猜到她的心思，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抓的 ，黎君灿抓了她就输，所有人都觉得需要抓的时候，黎君灿能忍住，扛到她认输；玩uno，她手里的牌和黎君灿总是能一模一样，转来转去给在中间的牧一和钟离星加了无数的牌，弄得钟离星不停地大叫说他们两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这个词语这一瞬间变得如此好听，好像某种称赞。
纯摸牌喝酒的游戏，黎君灿每次给她倒酒总是往少了倒，拦了好几次想要灌她的钟离星。
一切都向着很好很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柏渝和酒儿一前一后回来。
冷染棠知道是该发生些什么了，酒儿的心思完全没有遮掩，任谁看她的眼睛都知道里面住着一个柏渝。她能察觉得出来钟离野情绪也不佳，年轻的一群男孩女孩聚在一起，月老总是要进来搅和几下。从今天sithon开口她就知道柏渝一定会接这个offer, 这是柏渝期待了很久准备了很久的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但是没有想到故事以如此凉薄的方式展开。
酒儿在唱那首歌的时候冷染棠看见柏渝低下头手肘撑在膝盖上的动作便知道了柏渝的答案，她确实很了解柏渝，这是他在苦恼的姿势，每次他想不出来什么问题，他便用上这样的姿势。
爱情，不应该是个难题，所以他一这样，冷染棠便知道了故事的走向。
冷染棠仔细盯着在唱歌的酒儿，酒儿的手在抖，脸上紧张的成分比愉悦多，这也不是一个好的迹象，哪有被爱的人压力比欣喜多呢。冷染棠突然有些心疼，她想上去抱住酒儿，找些由头把这一切掩盖过去，可是她看到酒儿看向了柏渝，她便放弃了，她知道酒儿不是她，她不会甘心默默接受。哪怕前面千万人告诉她那是一堵墙，她也一定会亲自撞上去，撞到头破血流才会后撤。
果然，徒留一地眼泪。
黎君灿在ktv把酒儿带走了，余下的人也没有什么心思再继续留着。钟离星拉住笑笑的胳膊想让她上他的车，笑笑摆了摆手，跟着冷染棠坐上了小袅姐的车。钟离星还想说些什么，被钟离野拉住，小袅姐迅速启动，绝尘而去。
一路无言，就连一向不会让气氛冷场的小袅姐也一直沉默。
她回到亦月堡，在露台上席地平躺。依旧是漫天的繁星，依旧是夜凉如水，可是她却升起一股悲凉，每个人看来都有些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前途依旧迷茫，此时谈爱情实在太过渺茫。
能先顾好自己已经不容易了，她叹了一口气回到了寝室。
汇报展结束就已经是暑假，冷染棠依旧留在野行实习，同时也得准备巡回展的事情。柏渝和牧一也留在学校在办手续排签证的时候帮着她做一些整理，笑笑因为想要照顾天使学校的孩子也留在了亦辰，酒儿忙着准备她自己的个人展离开了学校。
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牧一也慢慢地开始保持和她的距离，不再单独给她带些东西，分组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不用她说也会拉着柏渝才来找她。冷染棠觉得这样总是好的，有些路拐个弯反而才能并行。
周末的时候，笑笑也常带着他们去天使学校陪那些孩子们玩。
上帝在给人关上一扇门的时候确实会开上一扇窗。冷染棠也见过不少孩子，教过不少孩子画画，天使学校的孩子们更静得下心沉得住气，内心世界也更丰富，有的时候甚至他们一整个下午都不用说一句话，就只是不停地做些手工，他们并不专门特别的教这些孩子所谓正规的技艺，大家都开始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小朋友自然而然会围过来看他们在画什么。他们用上了许多非传统的技艺，刻版画，绕钢丝画，用上牙刷木梳刷，用上自己的手掌脚掌去创作，在作品上撒盐熏染，甚至用上了指甲油。柏渝来了还带着她们自制乐高，搭建出一幢幢的小院子，牧一甚至还开始给他们做的玩偶编一些动画。
冷染棠知道为什么笑笑如此着迷于这里，这里一切的创作都很原始，没有任何的局限，她找到了最开始画画的那种乐趣，那种纯粹的因为内心的冲动而想法设法的创造的激情。冷染棠看得出来笑笑在这里的时光慢慢变得开心，而且慢慢滋生出了她的执着。
以前周末要睡到日上三竿的笑笑现在周末起得比平时更早，因为她要从亦日山上下来给孩子们准备新的工具。以前出门就怕太阳晒怕蚊虫怕热的笑笑现在为了让孩子们愿意去接触外面的世界会愿意带着他们到处去玩，爬山下水在所不惜。冷染棠一开始觉得笑笑可能只是一个大孩子找到了一群小伙伴，可能只是为了躲避成年世界的流言蜚语于是把自己隔离在这群孩子里，可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笑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对这群孩子的责任感让她成为了一个大人，一个开始自主地努力付出地大人。
八月中旬，笑笑不知道从哪联系到了海洋馆，让海洋馆的海豚区免费开放给天使学校的小朋友们，让他们去和海豚游泳玩耍。她看到一些报道说可以海豚疗法利用海豚发出的“超声波”的声音激活自闭症患儿的大脑，虽然只是一种辅助措施，也没有科学的论证，但是笑笑觉得带小朋友和动物多接触总归的是好的于是撺掇着大家带小孩子们去玩。
提前一周的时候，笑笑让她和柏渝先来看看场地，牧一和她留在学校陪着孩子们度过那个周末。酒儿因为把自己个人展的时间提前了，所以本来就已经紧张的时间线被压缩得更满，她实在是没法过来。
冷染棠第一次知道她要改时间的时候她就知道酒儿是为了柏渝，是啊，她还是不甘心。
海洋馆很大很漂亮，冷染棠最喜欢的是水母馆，那是最安静也最玄幻的一个场馆，整个场馆里都是高高的玻璃鱼箱，高低不一粗细不齐的圆柱貌似随意地散落在黑暗地场地里。晶莹透亮全身柔软如绸的各类水母在水中悠然的游着，它们大大小小的圆伞状身体一伸一缩便蹦向好远。这个馆内没有主灯，不同鱼箱映射着不同的霓虹色，原本乳白透明地它们身上显现出来海螺红，深湖蓝，森林绿，象牙黄，玫瑰紫，灿灿幽幽，若是住在深海龙宫，那这绝对是最美的纱衣。
冷染棠看得有些痴迷，每一种场馆的每一种设计在她心里都扎下了根，她觉得自己过于浅薄又过于幸福，她遗憾又欣喜这大千世界的太多不可知。
从水母馆出来，便进入了海底隧道，隧道壁全是玻璃，人在隧道里穿行，头顶仿佛是偌大的海洋，暖暖的淡蓝色的光浮在人的身上，他们看得清水底的礁石和珊瑚，也看得见随着水波晃动的水藻，各色大小不一的鱼群时不时游过他们的头顶，懒洋洋的海龟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前行，一切静谧又浪漫，怪不得这么多心动的故事都发生在海洋馆，还真是个约会的好地点。
离和海豚馆的工作人员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间隔，她把照片发给酒儿和笑笑，和柏渝坐在玻璃海底隧道的过道里聊天。
“手续都做好了吗？”冷染棠开口问柏渝。
“差不多了，护照寄了出去应该不到一周就寄回家了？”柏渝玩着水瓶。
“那你是直接从家里出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