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浪漫(1 / 2)
“我今生只爱过一个人,整整二十八年,她似乎从来都未曾注意到我的存在,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天,我都没能开口告诉她一句,她在我的生命里究竟有多重要……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再选择这种方式,我会在她身边守护她,不会让她孤苦飘零一世……”
“我今生只恋慕过一个人,或许也称不上的恋慕罢,只是一种即使时间流逝,也无法化开的憧憬……从毕业典礼第一次见到他,直到死亡的前两个月,我都相信,在他的世界里,我大概是尘埃一般渺小的存在。一直以来,他就是我的光,是我漫长黑夜里孤寂却耀眼的星,但是在生命终结的最后光阴,我才知道,这个男人原来,极有可能,与我怀着一样的感情……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见面,好不好,那时候我一定对你微笑,哪怕只有一个微笑,我也想再次感受,再次感谢,我生命中最初的、唯一的光……”
祷告的那一天,尼伯龙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一片雪景中,摇晃在教堂一角的祈祷晚钟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女人名叫乐流萤,男人名叫林翼光。
……
时间倒退到两个月前。
伊克瑟斯特学院午后两点的钟声,沉闷,却响彻皇都。
站上讲台的那一刻,西装革领,手拿资料的乐流萤回望了一眼,那些绘制着圣经故事的花窗玻璃在此刻散发着它独特的神秘、哀婉和崇高的强烈渴望之意,正如此刻的她。
她摸了摸吊坠上的戒指,勇敢地向前走去。
庄严的大厅里,人们看到一头乌黑秀发的女人缓缓走到了金色的讲台中央,调整话筒,然后缓缓开口。
这里是学术界赫赫有名的皇后讲堂,据说七十年前,这个国家历史上的某位皇后也曾在这里发表学术成果,并且成为首位担任大学教授职位的皇后,因此,无论在民间,还是在学术界,她都成为了一代传奇。
当年那位皇后在讲台上发表演讲的时候,国王当时就在观众席上欣赏着他一生的挚爱。两个人的伉俪情深的爱情故事同样在这片土地流传已久。
皇后讲堂隶属于伊克瑟斯特学院,这里是位于尼伯龙首都斯德哥尔摩的欧洲顶尖学府,也是世界级理工大学的最高殿堂之一。
而她,是这个古老的学术殿堂诞生两百多年来,唯一站到这个位置的亚洲女性。
在她之前,亚洲只有一个人开创了历史,就是她的信仰,林翼光。他是伊克瑟斯特学院唯一来自亚洲的教授,是横跨商界和学术界的一代传奇……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以他为榜样默默地拼搏,用尽全力地生活、学习……而今天,她一定要为自己长久努力奋斗的目标画上最圆满的记号。
“十分感谢各位教授给予这次珍贵的机会……”
乐流萤开口,是流利的英文,然后简单的自我介绍结束之后,又用口音地道的尼伯龙语复述了一遍,紧接着投影仪将进行制作的科研成果展现在了女人身后的大屏幕上,整整五分钟的叙述,却在严肃、庄重的氛围内流逝得极为缓慢。
简述之后,是最为重要,也是令人窒息的问答环节。
红色丝绒的座椅上,此刻正襟危坐的各位学者、专家们都是来自全世界各国的专业领域精英,这次发表是她人生中最紧张的一刻,如果能顺利结束,她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努力拼搏的二十年岁月,才算第一次开出真正能够令她喜悦的花朵和果实。
不安的等待中,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从安静的坐席上传来:
“感谢您精彩的发言,不过,这里有一点想要表达的疑问,关于您提出的超光速宇宙膨胀理论,方才您解释了电波星系等极远星体可以观测到超光速现象,但其实,那种现象,用光学幻觉也同样可以解释,目前为止,它与狭义相对论并不相违,天文学观测到的超光速,经过校正后的计算现实这些星体的速度是近光速的,所以您给出的证据,可能不会对应唯一的理论,关于这一点,您有何见解?”
当乐流萤听清楚第一句话时,她的心就免不了一阵颤抖。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了锁骨处的戒指上。
让她惊异的第一点是,为了这场发表,她准备了整整五年,然而,在所有设想到的问题中,最担忧的问题,却在一开场就被一针见血地提了出来。
让她惊异的第二点是,这个声音,虽然只是很偶尔才能听见,甚至多年不得一闻,然而,却是她无比熟悉的,因为那是林翼光的声音!
林翼光作为伊克瑟斯特学院目前为止唯一一位来自亚洲的特聘教授,自然有权出席这场会议,但是根据新闻消息,他此刻应该作为万林科技的最高经营责任者在北美签署备受世人关注的半导体技术授权仪式才对。
这算得上的全球瞩目的大事件,在场的人们听到他的声音时,无不表达了惊讶。
然而学术会的节奏依旧会严格地进行。
此刻,乐流萤感到站立不稳,但是还是竭力稳定心神,勇敢地朝着提问的林翼光看去,只一眼,她从前的心跳声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那是一位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的男人,他有着一张无论在哪个国家的人看来都十分英俊的脸庞,有着历经风浪却依旧偏冷的气质,商界的掌权者独有的威严、气魄和学者的严谨、儒雅神奇地在他身上重合。
男人浑身都是黑色,连领带和衬衫都是黑的,包括那头短发和那对猎豹般敏锐的眼睛。
他们隔着一个大厅对视。
乐流萤竭力稳定心神,这样的情况下,她反而更加应该勇敢、坚定。
“我在这里提出证据推测,光速很可能是可变的……”
她忘了后来自己究竟在台上说了多久,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结束的,她只记得她后来回答了很多很多,在用尽自己全部的知识储备和研究经验。男人后来没有再追问,其它教授提出的问题都是设想范围之内,所以后来没有出现过波折。然而,下场的时候,面对第一个提问留下的汗水,直到现在还未消失。
她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终究忍不住朝身后再次看去,但是……那个男人已经没有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