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chapter 2
江桥第一次替人拿包，不是十分乐意但也没拒绝。
周静蔼径直走到车边，自顾自的坐进后座，神色冷淡：“下次记得主动帮我开门。”
江桥的长腿刚刚迈进驾驶位，听见这话顿了下，没出声。
这不是个好惹的女人。
他这将近三十年，看过的女人无数，但从见第一面就给人下马威的，这还是独一份。
江桥从后视镜看过去，周静蔼端坐在后座，她坐右侧，目光深沉的盯着外面。
来的时候王远说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这么看上去，并不是这样。
根据王远的介绍，周静蔼的年龄比他小六岁，刚上大四没多久就被家里招了回来，个性是有，但人不坏，而且……王远没说而且后的事情，但通过眼神，江桥看出他是展露了一点可怜。
可怜谁？周静蔼吗？
江桥不知道，他只是个司机，没必要去管别的事，把人安安全全接出来，再把人安安全全送回去，才是他的职责。
一路上两人出奇的沉默，中途有好几次周静蔼通过后视镜神态莫测的看着他。但江桥装作不知道，并没有和她对视。
到地方的时候她坐在后面没动，江桥先下的车，看见里面的人依旧稳当当的坐着，也不看他，像是较什么劲。
他觉得可笑，还有一点烦。
想抽烟，想借由尼古丁来排解这一刻的烦躁，但终究忍下来。
江桥能感受到周静蔼对自己的敌意，虽然这敌意来的毫无根据，但这么些年从事危险行业，他对“不友好”已经可以做到闭着眼睛分辨了。
两人僵持了能有两分钟，周静蔼是真坐得住，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只是掏出手机翻着微信，回消息。
江桥在门外看她，按照以往的规矩，他应该直接砸碎玻璃然后把人从车窗里薅出来，但现在不行。他在心里骂出一句，俯身开门。
周静蔼不发一言的从车里钻出来，头也不回，奔向服装店。服装店门口的迎宾员早就等着，人刚一走近她们便一边开门一边鞠躬致意，笑的花似的甜。
她是这家店的顶级VIP，出入都有专门的导购接待，江桥冷着脸的跟在后面。周静蔼已经去了试衣间，导购给她先挑选了三件不同款式的礼服，让她慢慢去试。
第一件是藕荷色的露肩真丝礼裙，墨绿色的绒布缓缓打开，周静蔼提着裙子走在灯下，浑身像是发了光。
二十出头的女生很难有她这样的气质，不似刚刚脱离校园的单纯懵懂，也不似在社会浸淫多年所带的圆滑世故，是一种流淌的富含底蕴的骄矜，她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这是脱离了虚妄浮华的尊贵。
陪伴她的导购看见她这一身惊讶的拍起了手，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丽。
听见夸奖周静蔼也没显得多高兴，她像是检查作业那般检查着镜子里的自己——容貌姣好，身型纤长，露出的皮肤白皙光洁，头发未曾染过，随意在脑后挽成个髻。
年轻美丽却也无生命力。
周静蔼看了会儿，批作业似的开口：“这件不行，你再去帮我找一件吧，颜色沉稳些，不要露肩的。”
女导购很意外，脱口而出，“这件您真的不考虑吗？真的特别适合您！”
周静蔼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能有几秒钟，像是看着某种美丽的花瓶：“它不适合我。”
她太懂得什么是有钱人了。
有钱人的生活总是禁锢很多，他们喜欢用金钱和权力束缚别人，等级森严的生活能给他们带来安全感。大到生孩子工作，小到吃穿住行，没有一件事不被他们规划。
时局紧张，周静蔼自觉也过了需要用漂亮来装扮自己的年纪，对于今晚的聚会，她不需要用惊艳来赢得目光，她只要让自己显得听话乖巧就足够了。
江桥坐在一边，两条长腿大剌剌的支着，看周静蔼在那边试衣服。
等待是司机工作的一部分，他一动不动的在椅子里等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看着一套又一套的裙子裹在周静蔼的身上，体态玲珑有致，难得一见的美丽。但透过这些美，她的身体里仿佛还有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让人看不清。
最终她选择了一条香芋紫色的礼裙，裁剪得体，造型简约，将她的曲线完美的包裹起来，有种端庄的优雅——是每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都喜欢的一款。
裙子定下来，剩下的就是修改，她的体重最近又轻了，裙子的腰腹处有些大，需要裁缝重新改。
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深红色的绒布椅，周静蔼的腰杆拔得挺直，像是参加某个重要的会议。
这是个很容易累的姿势，但她似乎对此并不觉得难受。
大方端庄有教养，这是她从小就接受的教育，她早就已经习惯。
坐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周静蔼忽然开口：“我看过你的简历。”
“嗯。”江桥哼出一声。
“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就是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来应聘司机？”
“为了钱。”
周静蔼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如果你只是为了钱，那我可以给你找更好的工作，你完全没必要把才能浪费在我这里，不知道我妈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上一任司机脑袋被人砍了三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
“然后呢？”江桥板直的坐在椅子里，认真的询问。
这人真是疯了，周静蔼心里想。
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还是真以为自己的能力可以战胜刀枪：“我不知道我妈给了你多少钱，但只要你能离开，我可以在介绍给你工作的同时，另外付给你工资，这样总可以了吧。”
江桥没说话，就当周静蔼以为他默认时，才听他问：“你这算是拒绝我吗？”
“嗯？”周静蔼反应了一下才摇头，“不算，我只是不希望我身边有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演真假美猴王，为了我们俩都好，我才这么快和你透底。”
原来如此。江桥心里发笑。
周静蔼这是把他当作了白清秋安排在她身边的卧底，就为了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所以才会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展示出了敌意，真不知道她是足够谨慎，还是过于敏感。
江桥：“我不清楚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事实是我今天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果你对我不够满意，完全可以自己去找你妈将我开除，但我不会主动离开，这是底线。”
周静蔼皱着眉看着他，像是在努力分辨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