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2)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在逃命。
永无止境的黑暗中,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会踩到什么,然而身后不停逼近的摩擦声,迫使我前进。
哗啦哗啦。
像某种铁器划过地面。
好累。
肺部撕裂般的疼痛让我停止了奔跑,在“自杀”和“他杀”之间,我选择了后者,却没料到停下脚步刹那,踩空了。
噗通一声。
我掉进了水里。
“咕噜噜……”
“你怎么不会游泳啊!”暴躁的男声在耳边炸响,随即后颈一紧,四肢悬空,氧气不要钱似的充进肺部。
大脑清醒了。
我睁开狗眼,死气沉沉地盯住对方。
而祝山遥也不甘示弱地回瞪我,他指着我的鼻尖骂:“你一只土狗连狗刨都不会?没点屁用!你就跟我一样,屁都不是!真神了,什么样的人捡什么样的狗……”
我就这么看着他越来越疯癫,充血的双目中全是暴躁。
要完。
我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你他妈还想咬我呢!”结果他一声怒吼,又把我甩到了地上。
浴室的地板很滑。
我因为惯性飞出去好几米,撞到白瓷砖墙才“嗷呜”叫着停下。
疼。
又酸又疼。
我头晕眼花地坐了起来,还没回过神,又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嗷!”
我惨叫一声,鼻翼扇动,喷出大片鲜红的血滴。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只剩下我“呜呜”喷血的动静。
“哈…哈……”祝山遥因为暴怒而喘.息,他一脸青白地盯着我,直到我站不住地往下栽,他才如梦初醒般跑了出去!
疼,巨疼。
这是赤luoluo的虐.狗啊。
我他妈一定要举报你!
趁着他不在,我赶紧站了起来,靠着墙壁往前挪,想要逃走。
可偏偏他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医疗箱。
“完了,好…好多血……你是不是要死了……”
他手忙脚乱地抱起我,左右看了看。
“你别死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着,拧开酒.精瓶就往我鼻子上倒。
我被那股化.学试.剂的味儿熏得又呛了两口血。
握草!
这是内伤啊!
你给我抹鼻子干嘛!
你再说你不是故意的,老子跟你急!
“嗷呜。”
“没事了,没事的……”他笨拙地给我拍头,说着说着就哭了,“没事,没事的……”
一个大男人,哭得涕泗横流,绝望而崩溃。
“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把我抱了起来,放到一块干净的毛巾上,笨手笨脚地擦掉水渍,又用电吹风来回吹了好一阵,直到毛发干透了,才停下。
“你先躺着。”
他把我抱出浴室,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脏乱差。
是我对这儿的第一印象。
酒瓶和化妆品散落在地,果皮烟头随处可见,还有很多泛黄的A4纸。
我扒拉开垫在身下这张,仔细看了看,是剧本——
《风》。
有人用红笔在男四号的名字上打了个勾。
但我隐约记得这部电影很早就上映了,祝山遥并没有参演。
“啊!”厨房里传来一声惊呼。
我两耳一动,想起他刚才精神失常的模样,心下一凛,挣扎着跳下沙发,老态龙钟地走了过去。
我看着自己蹒跚的步伐,不禁悲叹。
我还是只奶狗啊!
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重。
厨房里。
祝山遥站在水池前,木然地盯着手指,上面切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他却像没有了痛觉一般,冷漠而僵硬,任由冷水冲掉血迹。
我走到门口时,就后悔了。
因为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
可当我转过身子的瞬间,被我无视许久的尾巴扫响了垃圾袋。
嚓嚓。
祝山遥听见动静,猛地回过头,一脸受惊后的惶然:“是你啊,吓我一跳,我都忘了,家里多了条狗。”
我可以确定他有些病了。
“汪?”你没事儿吧兄弟?
我这一声叫得还算响亮,就是带着奶音。
“你饿了吗?”祝山遥走到我身前蹲下,冷白的灯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就像一只好看的吸血鬼。
“嗷。”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