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2)
“这位小兄弟,你死了。”
“不能再抢救一下吗?”
“这……凉都凉了。”
“行吧。”
我和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叔鬼魂蹲在一处,我俩面前摆着的,是具脑袋开瓢的尸体,从中切开,死得很别致。
关键是,还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得罪谁了?”
“我不记得了。”
“哦,这很正常,一般死前受了惊吓的鬼都不记得,你拿了冥币,去贿赂冥差……”
“去哪儿拿冥币?”我打断了他。
大叔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当然是家里人给你烧了。”
那没戏了。
为什么没戏?
我又不记得了,只是打心底里觉得不会有人祭奠我,不然这尸体怎么放了两星期还没人发现呢?
得亏是冬天,我不用亲眼看着自己的身子被蛇虫鼠蚁给分食。
“哎。”大叔叹了口气。
“你很闲吗?”他今早来的,陪我蹲一天了。
“没有,我本来想跟你借两块钱的冥币,但看你这样子,怕是也没有。”
“借来做什么?”
“去坐车。”大叔指了指巷子外的公交站。
那里每隔4小时就会有一辆“敞篷车”经过,我也注意它很久了,因为拉车的奶牛有三只眼,一看就很不正经,它脖子上还挂了牌照:(地府)DF4444。
昨天就有只鬼坐车走了,临走前,我还跟她聊了两句,她记得自己的名字,叫邵去燕,是被人用枕头捂死的。
“你知道校园暴力吗?”她问。
“晓得的。”我答。
“我很惨,”她异常平静地说,“她们扒我的衣服,往我被子里扔老鼠,还叫男人翻窗进宿舍,男人力气很大,真的。”
“嗯。”
“但是我抠瞎了他的一只眼。”
“……做得好。”
“然后我就被捂死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感慨说:“校园暴力啊,是很惨,我也被……”被什么?又不记得了。
“我要去投胎了,”她突然阴沉沉地盯了我一眼,“我妈以为我是跳楼死的。”
“嗯,节哀。”我对此表示很无奈。
“你去跟我妈说一声吧。”
“怎么说?我也死了。”
“你不一样,你是厉鬼,厉鬼不用坐车走。”
等等。
你在说什么呢?
我怎么就成厉鬼了?
我感觉自己还是很善良一三好青年鬼啊。
“你身上的怨气比我还重。”邵去燕从荷包里拿出三张冥币,投了两张到牛嘴里,剩下一张给了我,“厉鬼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去买根蜡烛吃吃。”
她说完,我都没答应,那牛就撒丫子跑了,还跑出了保.时.捷的气势,留下一阵尾气,和风中凌乱的我。
此时。
我若有所思地拿出了那张冥币。
大叔见状,惊讶地鼓出了两颗眼珠子,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嫌弃地“噫”了声。
他又连忙飘去捡回来,怼进了眼眶里:“小兄弟。”
“我像厉鬼吗?”我抢在他借钱之前,先发制人地提问。
大叔青白色的鬼脸上登时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就是啊!
我哪可能是厉鬼嘛。
嗨,还真吓到我了。
“你不是厉鬼,是什么?”结果大叔皱着眉,一脸“你问的什么几把蠢问题”的表情,“你看看你,獠牙都快长到下巴了,指甲又黑又铁,眼白都没有,全黑的,没有比你更厉的鬼了。”
“…………”
说真的,我自从死了之后,就照不了镜子和玻璃,所以我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我的牙……”经他一提,我才觉得牙齿有点戳嘴,“指甲,死人指甲不都是黑的?”
“哪有。”大叔娇俏地摆了下手,伸出自己莹白圆润的十根手指头,“你瞧。”
确实挺白的。
我刷地飘了起来,感觉有点不妙。
但具体是哪种不妙,我自己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