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郑子沅看着我二人来到城南集的时候,也不免搞不清情况。他先看着我,又看了看穿得漂漂亮亮的宁梓湘,竟然也不知道该问我们两个哪一个。
最后还是附耳于我,「这是你私用的,还是谈判专用的美女?」
我叹息了一声,「你要不,自己问问她?」
郑子沅清了清嗓子放开了我对宁梓湘说道:「恕在下冒犯,在下郑子沅。」
「我姓宁。」
说这有钱人都会被有钱人吸引,郑子沅忽然多了几分兴趣,「姑娘姓哪个宁?」
宁梓湘倒也坦诚,「小妹家住青城山。」
郑子沅当时脸色就变了,一把就把我拎到了一边来,我一边抚平他拽出来的褶子,一边对宁梓湘说道,「你先去旁边,把耳朵捂上。」
宁梓湘乖乖听话照做了。
郑子沅像是看了鬼一样地看着我,「她怎么那么听你的?」
若真的要解释起来,我多少有点心虚,「我骗她江陵是我罩的,如果她不听话我就把她扭送成都。」
「咱们今天按照计划,可是去唬人拆了你家的封条的。」
我笑了笑,「谢某现在一穷二白,无人可依,唬得了谁?」
郑子沅看我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但你可别忘了,南宫那人,断然不是个遇事好商量的善类。」
这个我自然比他还懂。南宫顼本人原本是南平国的世家之后,后来南平覆灭,南宫家才开始流落大野。七年前的荆州擂外的,郑子沅和我靠着消息散布,连续三次让「盈水天局」算错了赔率,让南宫顼这个开盘的赔进去了一万两白银的本钱,而我们两个反而靠着收了其同行,以及高额下注之人的回扣,赚了不少。而南宫此人对这件事的反应,则是在荆州擂四擂之争第九轮的时候,即我本人因为屡战屡胜,赔率低如谷底的时候,将我和李沭两个人绑架了去,自己则是压低了我的赔率引人下注,再对外高额押了我对手。
只不过我在荆州擂上每站五轮,便有一次机会找人代替,其结果相当于我本人。他算准我门庭冷落,却断然没想到,我们家那个万年睡不醒的江景谙,偏偏那天起了个大早,在城里慢慢悠悠地吃了个茶,逛了逛集市,溜达到我这一擂上来,就要因为我迟迟不来判我输的时候,他举手上了台。
江儿这小子,我纵然千般嫉妒万般艳羡,却肯认他为我们这一代的剑行最强。因而那天他随手帮我比划了几剑赢了擂台,困意上头又回撰风堂睡了。我这边兴着是命不该绝,被靖哥哥和棹渊给救了出来。而南宫顼此人,也因为绑架剑行选手留下了案底,从此和剑行之间不敢高调,二次折损更是让他元气大伤。后来我在东京发达,怕此人心有不甘伤及靖哥哥和我家的小孩儿,才慢慢假借各种渠道,时不时赔给他不少银钱去,只盼着一个两相安。
郑子沅见我不说话,觉得尚可一劝,「所以你千万别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如今他们家的大山主无妻无子,可就这么一个骨血相连的妹妹。这位真的就是青城山跑丢了那个正主儿,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整个江陵都要被他哥一脚给踩平咯!」
我抬头看了一眼郑子沅,「宁氏一族,坐拥成都武林,中原十四分舵,麾下两千余人,多为后蜀御前好手之后。你说,如果谢某人尚且敢孤男寡女带着大山主那个离家出走的亲妹妹出入江陵黑市……」
郑子沅一脸诧异地等着我的下文。我则是一身轻松地伸出手,让跑过来的大小姐紧紧挽好了,「那我还怕他个赌坊老板干什么?」
郑子沅整整一张脸都写着「我看你能能浪到什么时辰」,他看了我很久,叹了一口气,「你的名帖,我给你递了,但今夜,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去。」
「我知道。」
郑子沅递给我了一只银色的发簪。
我装作淡然地开了个玩笑,「我又不是去赴死,你偏要这个时候向我求婚?」
「真不该去给这个么高级玩意儿,」郑子沅的眉头跳了两下,简直想拿那只簪子捅我,「这是南郷的「鹤唳蛊」,上面的珠子里藏着蛊虫,如果有什么意外,拿着簪子在手上扎一滴血喂给它,它会发出一种共振来。我在附近安排了十几个暗线,人人手里有一只这样的虫子,到时候收到这个信号,他们就能一拥而上,好歹捞你一条命出来。」
瞧着我这张嘴已经摆出来一个谢字,郑子沅有点不耐烦地制止了我张口,「当时坑南宫也是我的主意,谁知道现在你家能遭上这么个破事……这厢算我赔给你的,你提一个谢字,就算你不领情了。」
子沅这小子永远是嘴硬心软,我只好点了点头,「那敢情好。」
郑子沅斜了我一眼,「但是那些暗线,你得自己出钱。」
与其说是今夜我们求见「盈水天局」的大老板南宫顼,到不如说是此人自从我家遭了这件事来,一直在静观其变,等我送上门来。但是我此时尚且是想不明白,若想让他开口给我线索,我可能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来。
我二人驾轻就熟地混过了例常的搜身,坐在了此人的面前。四面环着冰槽,冷气蒸腾着白烟,倒也有几分诡异。一室之间总共有六个人,除去我和宁梓湘,我们两人斜后各站着两人,面前是赌坊的主人,侍立在他右手边之人蒙面颔首,一言不发。南宫顼眼神扫过我们二人,最后落在我身上。
「谢剑王,你倒也有脸来找我。」
我叹息道,「谢某如今举家流落街头,哪里还有什么脸不脸面的说法?」
「既然郑子沅那个小子拜帖上说了,那余家也不和你客套。」
南宫顼靠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朱奉衡和张掖来找余家的时候,给我开价,但凡得手,便分我两成,余家算了算,大抵是有一千贯那个样子。虽说也没几个钱,但是得罪剑行上,我也是个惯犯,就当顺手捞一把。他们毕竟找余家在先,你若想让我反了他二家的水,最好给我报个数字。」
尽管此人与我有过节,而且也和我家此时景况脱不开干系,但是我从心底不厌恶这个人的原因,大抵是这个人就事论事,有一说一。当年绑架了李沭扣了我,目的明确,就是要我次日去不了荆州擂,但凡吃了他的吐出来,便愿意不再节外生枝。对付这等人,只要报价满意,便好相与。「要不尊驾开个价?」
「近日并无仇,就按照行里的规矩。」南宫顼眯着眼睛,「三倍。」
我不知道这南宫顼究竟是不是在唬我,但是看在他既然接待我,就是接受反水这个方案的。不过如果他所言不虚,光是朱家和张家就会要一举分走五千贯,还没算贺家和金家这两个债主。总和着算来,不卖了我家地皮根本还不上。而我家地皮一出,这租地的钱,不仅他们自然有很大自主,便是按照江陵的市价,也是天价。最后我肯定要不起这个房子,还需得举家灰溜溜地搬出去。但是一时之间,我不敢赌他南宫顼就是这背后的「带头大哥」,如果不是,我终究囊中羞涩,这三千贯到底是花得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