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再踏红尘路(1 / 2)
“风先生。”
风远回身望向身后之人,宫南浑身凛冽之气在皎洁的月光之下,蒙上了一层暖色,似乎不再那么拒人千里。他一身浅蓝衣衫,广袖长袍,腰带上系着宫家主人才能佩戴的方形玉牌,胸口的斑斑血迹像是冬日初放的红梅,清贵气质丝毫不受影响。颀长身形后的影子与风远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一阵微风吹过,二人的长发随风轻轻跳了跳,又温顺地落在了背后。
“看来有效。”风远隐居于此,很少与人交流,说话只求简短。此刻面对浑身戒备的宫南,更是不欲多言。
“先生的药当真奇效,不仅解毒,更令人神清气爽。不知先生师承何处?”宫南言语客气,却是试探。
是啊,风远不问他们因何被追杀、因何受伤、因何闯入,便施以援手,实在是有违常理。
“你只需知晓,我,不会害你。”风远淡淡答到,似乎对宫南的试探毫无感觉。宫南只觉眼前之人在月光下更显得不真实,似一块美玉蒙了一层轻纱,素衣随风微动,仿若谪仙。但又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他,或许是因为他低沉的嗓音格外令人信服,又或许是他温柔的目光特别让人安心。
“宫少主,你们既然为人所害才被迫进入这山里,恐怕我这间药庐也不会安全太久。”风远似乎适应了与人交谈,缓缓说了这许多话后,静静看着宫南。
“你认出了我们的玉佩。”宫南答非所问,冷冷地陈述。
风远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难得的微笑,似雪莲花开,宫南呼吸一窒。
“随我来吧。”风远转身走进了书房。
他声音有所提高,卧室内的风雨雷雪四人本是习武之人,感官灵敏,立即跟着走进了书房。
风远的书房宽敞洁净,两边各置了一架紫檀木书架,上面放满了医术。书房正中是一架紫檀书桌,后摆一把紫檀交椅,桌上笔墨纸砚一样不少,砚台里还有未用完的墨汁。笔架上挂着四支毛笔,通体光滑笔直,竟都是玉质的。宫南看着笔架旁的圆形三足青铜香炉,雕刻精致,古朴深沉,飘出丝丝檀香。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似被精心摆放,不多不少,不疏不挤,身处其中,平静悠远。
风远走到西面的矮小案几旁,案几上放着一个青玉酒壶和同色的四个酒杯,他俯身轻轻转动了一下酒壶,案几平稳地移到了旁边,露出可过一人的地下阶梯。
宫南满腹疑惑,四名随从更是惊疑不定,无人说话也无人行动。
“先躲,再议。”风远侧耳,远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宫南自然也已听见,便不再犹豫,带头从阶梯走到了地下。
待他们都走到地下,风远把案几移回原处。又走到院中,挥手向空中洒了一圈白色的细粉。细粉刚被晚风吹散,院子外便响起了脚步声。
待他们依次走下阶梯入口便自然封上,通道两边墙壁上的夜明珠颗颗大如拳头,照亮了地下的通道。风雨雷雪紧张地把手放到了腰间的武器上,宫南倒是镇定,适应了一下,便抬脚往前走。
五人走了十多步,便到了一个开阔之处。这是一个密室,只简单布置了一个茶几和两个圆凳,茶几上放着一个更大些的夜明珠,一套汝窑青瓷茶具在夜明珠的光亮下透着温润的色泽。
“公子,这风先生究竟是何人?隐居于此,却还建了这样一间密室。”宫风一贯沉稳,此时却有些心慌。这药庐,还有风远其人,实在是古怪。
“他若有心害我们,只需在药里做做手脚。”宫南平静地端起茶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陷入了沉思。
而此时药庐院内,立着十多个黑衣蒙面人,装扮一致,手握长剑。这些长剑看上去十分普通,无任何家族的标识,一看便知是为了隐藏身份。他们举着火把,眼睛四处乱看,若不是风远站在廊下,怕是早就冲进去搜查了。
“阁下可曾看到四男一女经过?”为首的黑衣人朝风远喝道,言语间并无冒犯,语气却是颐指气使。
“不曾。”风远答道,语气低沉缓慢,似有不悦。
“是吗?既然如此,那阁下应该不介意我们搜上一搜了?”黑衣人语气更加放肆。
“介意。”风远的语气更加低沉,以往温柔的目光此刻蒙上了一层冰霜。
那为首的黑衣人似是有所畏惧,转瞬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目光一沉:“那就得罪了。搜!”众黑衣人齐声应道:“是!”
只是他们还没走出一步,便觉脚底一软,似是被抽走了力气,都不敢再多迈出一步。为首的黑衣人心下一惊,抬头看着风远:“你!你使的什么妖法!”
“滚下山,两个时辰不用内力,可自行恢复。否则,死。”风远的声音并无波澜,好像只是在谈论今晚的月色。但他眼神冰凉,语气更冷,闲闲站在廊下,却周身寒气散发。
为首的黑衣人怕屋内还有机关,又不敢贸然使用内力,只得恨恨地看着风远,内心做了一番思量,高声喝道:“撤!”便急急走出了院子。
地下的五人听得清楚,却不知风远究竟用了何方法退敌,正疑惑间,便听到风远开了暗道门,温声道:“可以出来了。”语气里已没有了刚才的冰凉,眼神也温柔如初。
宫南领着他们出了暗道。风远悠闲地站在书房中央,看他们都上来了,转身关上了暗道门。
“先生是怎么令他们这么快就走了的?”风雷见无人说话,忍不住开口问道,细长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院内撒了散功香,此香可阻人内力两个时辰。”风远观察了一会宫南,见宫南未露惊疑之色,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冷冷看着风远,仿佛在等他的解释。
“我给你们铺些软垫,你们就在书房将就一下吧。”然而风远并未如宫南所愿,转移了话题。
宫南见四名随从皆面露疲惫之色,想起他们一路厮杀,定是已累极。又觉风远似是比自己更细心妥帖,向风远点点头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