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赴宴（1）（1 / 2）
许含章回到宰相府的第二天便照旧早起上朝，众官只听说他是染疾，三个多月闭门不见客，皇上却对他宽容有加，什么好药材都往宰相府送。
众官见许含章来了，连忙围过去拱手寒暄，想着宰相大人深得皇恩，自己若是能跟他攀上交情，日后也不愁提携。
“多日未见，许相身子可好些了？”
“是啊，下官听说宰相大人病了，去宰相府好几趟了都没见着人，如今可算来了，下官这心也就放下了。”
许含章敷衍地笑了笑：“有劳各位大人挂心，本官前些日子身体抱恙不便会客，如今已经都好了。”
顾客芩站在一旁斜眼看着他，眼中恨意中烧。
本来他并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费功夫，偏偏许含章凡事总爱插一脚，屡次三番坏自己的好事。眼看着凉妃不仅没死成，还让皇帝心疼了一把，更加疼爱备至，前些日子为了博凉妃一笑，皇帝似乎已经在考虑立后的事情。
顾客芩知道，留给自己和顾湘湘的好日子不多了。
钟鼓司敲响朝钟后，殿外台阶下的众官迅速闭上嘴站回自己的位置，许含章和闵攸分别站在文官和武官队列的最前面，默契地相看一眼，抬脚领着身后的朝臣从两侧掖门进入殿内议事。
这几日闵樊并没有过多分派任务给许含章，考虑到他大病初愈，下了朝就让余福通知许含章不必去御书房议事，直接回府里休息。
许含章回到府中换掉官服直接去书房抄经，每日按照师公教授的方法清修，夜间做的噩梦的情况果然减轻许多。
沁雪见着自家公子的神态越来越清明，也放下心来不再躲着，端着汤药放到书案旁，小声说道：“公子该吃药了。”
许含章放下笔，伸手掀开她的面纱，那道丑陋的伤疤刺痛了眼睛，也狠狠刺到了许含章心里。
“对不住了沁雪，我竟然把你的脸伤成这样，以后怕是嫁人都……”
沁雪连连摇头后退了一小步，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公子不必自责，奴婢本就是带罪之身，脸上这点疤算不得什么大事，奴婢也不求嫁人，这辈子就只伺候公子赎罪了。”
“别动不动就把那事挂嘴上，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你的脸治好。”
正说着，长恒站在门口通报说攸王来了。许含章心里还介怀着拢月的事情，根本不想见闵攸，便对长恒说：“你出去和攸王讲，就说我已经午睡了。”
“本王都不知道宰相大人有在书房午睡的癖好。”
还不待长恒出去，闵攸已经从外面推开书房的门走进来，伸手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在书案上：“你要的药膏。”
沁雪忙不迭跪地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许含章扫了桌上的小瓷瓶一眼，心里暗搓搓酸了一下，看来闵攸还真去找拢月要东西了。
他拿起瓷瓶放在沁雪手里：“王爷给你的，听说去疤痕的效果很好。”
“多谢王爷赏赐。”沁雪收了药膏感恩戴德地叩头，然后默默退出书房。
沁雪一走，闵攸便放下人前那副人模人样的君子做派，走到许含章身后，隔着椅背圈住他的肩膀。
“怎么了，一见本王就冷着个脸，又哪里得罪你了。”
许含章故意没搭理他，拿起笔继续抄经，半晌才酸溜溜地说了一句：“王爷同人家要东西，没给点好处？”
“谁？”闵攸想了想，笑道：“拢月啊，本王跟她熟得很，不讲究，大不了下回去醉春阁多给点赏钱送点珠钗首饰。”
许含章顿住笔，转脸瞪了他一眼：“那王爷现在就去，别杵在下官府里。”
面对许含章莫名其妙上来就是一顿冷言冷语的态度，闵攸的好心情瞬间没了，神色略显不悦：“许含章你这就没意思，是你让本王去寻的药，你不谢我就算了，怎么反倒发起火来了？”
“是下官的错，不该麻烦您去帮忙找药，既然王爷一直嫌弃下官府里的粗茶不好，您该去哪里尝花酒就去。”许含章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抓着笔把头埋得更低了。
他这是，吃醋了？闵攸微微挑眉望着快要把脸贴到书案上的许含章，又好气又好笑，可瞧着他半怒半怨的模样，又觉得莫名地可爱，本来快要升到嗓子口的火又没了。
他抽掉许含章手里的笔放到一旁，伸手将人拉起来搂进怀里拍着背哄道：“行了，别耍小性子了，本王的朋友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交往起来是乱了些，以前嘛确实浑了些，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许含章抿紧双唇，歪过脸躲开他的目光。
“含章你要信我，自从去雄州打仗以后本王就没碰过女人，比和尚还素。”闵攸一脸认真地保证，见许含章还是一副不信任他的样子，又心虚地补充道：“男人我也没再碰，真的。”
许含章没好气地甩袖，背身走到窗口和他拉开一段距离：“这么说你以前还不是胡来，连人家胳膊上几时有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这轻佻的性子最是让人生厌。”
“提以前的事做什么，本王这不是改了嘛。”闵攸无奈至极，可还是走过去伸手从背后将许含章圈入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你说的哪件事本王没照做？不管你开没开口，只要你想要的，本王还不都马上给你弄去，你就是现在张口要本王的命，都二话不说给你。”
不得不说闵攸哄人真的很有一套，许含章根本架不住他凑到自己耳边用格外深沉好听的嗓音柔声低语，这男人平日里威风高傲，可放低姿态讨好自己的时候却格外温柔，或许正是这样的反差才让许含章忍不住一陷再陷。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许含章不敢看闵攸的眼睛，因为每次他讨好自己的时候，眼神总会深得像黝黑的井，装满了让人无法抗拒的柔情，一看就沦陷了。他故作淡定地扯下闵攸悄悄摸到自己胸口的手，表情俨然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
闵攸粗糙的掌心覆上许含章的手背上细细摩挲，许含章感受到他掌心里伤痕的结痂，想起在雄州时闵攸拼了命地保护自己，自己发狂时他也不离不弃，倒也不像是逢场作戏。冷静下来再去细想，自己竟然会因为一句话跟王爷闹别扭，不知不觉也变得如同小女子般患得患失，哪还有大丈夫的宽阔胸襟。
原来恋慕上一个人，是这般提心吊胆的滋味。
许含章收拾好情绪，又恢复了往日淡然的态度，坐在书案旁继续埋头抄经，手也不停地说道：“方才是下官无理取闹，王爷莫怪。”
闵攸先是沉着脸，随即又忍不住笑起来，许含章瞥着他问道：“王爷为何发笑？”
“含章，你不觉得我们俩拌嘴的时候特别像老夫老妻吗？你就是那个小心眼的管家婆。”闵攸取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明明书房地方很大，他偏要挨着许含章坐。
闵攸的目光从许含章光洁的前额顺着精致的侧颜一直滑进领口里，他鬼使神差地从袖中掏出另一个小瓷瓶放在许含章眼前，说道：“这个是给你的。”
“我又没受伤，要它做什么。”许含章嘴上说着，却放下笔拿起瓶子，打开靠近鼻尖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怪好闻的。”
闵攸坏笑着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许含章的脸“腾”一下红了，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面上虽然一本正经，眸光却掩饰不住地流露出一种别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