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晚上月亮（1 / 2）

我听见你的声音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术后两个小时。老宋说我睡的时间最久，他在外边等的感觉过了两天。我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全身上下正在慢慢恢复知觉，最开始只有头能动。于是，我转头看向旁边，着实吓了一跳。隔壁病床上的躺着的人，整个头都被纱布包裹起来，像一个木乃伊，当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人动了开颅手术。

我迅速的转回视线，发现自己身上有一册文件夹，莫名的就伸出了手去打开看。只是，我刚拿到手的文件夹立刻被人收走，一道男人的声音响起：“小朋友，不要乱动。”

这道嗓音很熟悉，直觉告诉我，和刚刚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同一个。此刻我说不出话，像是被神力封住了穴道，视线忽然又变得有些模糊，感觉没有什么气力。护士过来把我推出复苏室，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怨气，我努力的开口说话，艰难的说出了术后的第一句：“我不是小朋友。”

然后我就被推走了，是的。我那时候居然生气了，我在抗议，病例上明明写着22周岁，而且我个子也不是很矮，165的人躺在病床上，哪里看着像是小朋友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顾医生，还是没有看清楚。反而为之动怒。

医生批注：我当时看你，还真像个小孩儿，怕你乱动

我：我抗议

医生：嗯，我听见了，觉得还挺可爱的。

我：.....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我又昏睡了过去。直到我听到了熟悉的、亲切的声音，那就是宋太太。

“云舒，宋云舒。”

宋太太呼唤了我好几声，我才有了意识。她的呼唤好像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回来，我已经走进了黑洞一般的一个地方，只是前脚刚进后脚硬是被宋太太扯了回来。我从来没有那么一刻，那么希望听到宋太太的声音，灵魂出窍的我被她找了回来。我们家有个默认的传统，那就是称呼。

这是我和老宋之间的秘密，我们都要叫我妈宋太太，我爸喊我小宋，我叫我爸老宋，主要还是想让妈妈觉得她并不是外姓人，她是老宋的太太，是我这个小宋的妈妈，这也是一种归属感和认同感。

那时候，我迷蒙着双眼，只想叫她一声：“妈妈。”

然而，我并没有说出来。真正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原先的病房里，床边站着几个人。我慢慢的认清了是谁，是老宋，还有宋太太，还有.....小姨？我现在才反应过来，宋太太怎么也在，而且还有我小姨？

我疑惑的睁开眼睛，目光有些呆滞，这时候宋太太忽然拿着毛巾来擦我的脸，原本有些感动的我下一秒就要崩溃了。她居然逆着我的眉毛给我擦拭，我当时就着急了：“妈，妈，你别逆着我眉毛擦。”

宋太太听的一下笑出了声，“这时候，还这么要好看呢？”

她说着开始顺着我的眉毛擦拭，“这样行了吧。”

我心满意足的回答：“嗯。”

小姨是宋太太的亲妹妹，姥姥姥爷膝下只有她们两个闺女，也算是悉心栽培，当年宋太太考上了重点师范大学，小姨后来也考上了公务员。说起来，我们家也是个书香门第。

小姨过来将我的头发理了理：“云舒，感觉怎么样？”

我：“小姨，好像没感觉唉？”

小姨亲切的笑着：“这才刚过了麻药的劲儿，当然没感觉了。不怕啊，爸爸妈妈和小姨都在。”

我：“嗯。”

那一刻，我的心忽然感觉好暖。起初并不想告诉宋太太，我是怕她会唠叨，更怕的是她会担心。没想到她还是来了，而且还领着我小姨一起。她这人刀子嘴豆腐心，越唠叨其实心里越在乎。于是，她就唠叨了老宋一辈子。

这时候护士走进来查看我的心电监视器，滴滴滴有规律的响着。她对着老宋说：“29床，一切正常，有不舒服的话就按铃。”

老宋只是站在床尾呆呆的看着我，被她忽然点名，楞楞的回过神来：“好，谢谢。”

护士：“不客气。如果嘴巴干的话，就用棉签给她嘴唇蘸点水润润。”

宋太太：“嗯，好。”

我看出来了，老宋的心还是没有放下，似乎还提在嗓子眼儿。我不想他太过沉浸在心疼和担心里面，“老宋，今晚你陪我吧。宋太太，小姨，你们俩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