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晚间，餐桌烛火摇曳。奥林打量着桌上的菜肴，心中竖起标尺：卷心菜、胡萝卜，人类士兵常吃；鸡心、猪肝，难以入目；肉、鱼，想要，没有。

奥林支起下巴，在家乡时，每餐起码有三条鱼和一份猪肉。

奎恩看他迟迟不动，说：“入乡随俗吧，先生。现在指望我，以后你要指望自己咯。”

奥林勉强叉起一片面包，塞到小麦粥里，目光转向卡拉斯，看他吃得不亦乐乎。青春面前，贫困不值一提。奥林注视着卡拉斯，挖了一勺粥填进嘴里。

卡拉斯对上奥林的目光，微微一笑，说：“竟然为房东太太做出那么美的雕像，你的魔法一定是艺术构成的。”

送给蒂朵的雕像在奥林看来还不完善，蒂朵本人的轮廓更深邃些，眼眶应该再加重两根头发的深度才对。这个年代的贵族，对于工艺的标准低得可怕，也许是穷得可怕吧。奥林想着。他的目光又落向菜肴上，陌生的黄色块状物散发着朴素的香气。

“那是什么？”奥林指了指。

卡拉斯抬起头，奎恩惊讶地望着他。

“土豆，”卡拉斯说，“艾洛温没有吗？”

新时代的献礼，享用一下无妨。奥林叉起一块土豆，吃了起来。口味和他预想得一样朴素。

卡拉斯继续说道：“两百年前，各国发现了新的西方大陆，土豆是从西方大陆传出来的植物。艾洛温是纵横两片大陆的帝国，应该也有。”

客厅里一片寂静，奎恩强忍尴尬，低下头吃饭。

“艾洛温的主粮是什么？”卡拉斯又问。

奥林放下叉子，说：“小麦。”

“是吗……你觉得土豆好吃吗？”卡拉斯问。

“基础食物，起到饱腹的作用即可，难以言说美味。”

奎恩抬起头，以眼神示意奥林别再说了。

卡拉斯疑惑地问：“诶？这很好吃的，奎恩的手艺比一般的女仆好多了。”

奎恩哼了一声：“等我通报房东，下个月房租加五十个银币。”

奥林笑了笑，年轻的活力让他放松了绷紧的神经。

卡拉斯见状，像是回应奥林似的，说：“先生返乡的时候，可以把土豆引入家乡，也是一桩美事。”

奥林又问：“土豆是否便于携带？能做军粮？”

卡拉斯说：“土豆放久了会发芽，吃了有中毒的危险。先生关注军事，在家乡时是将领吗？”

奥林回答：“不是。”

“军需供给是将领和官员的责任。先生是官员？”

奥林继续说：“我有过一个职位。”

“掌握军需要务的好差事，先生是贵族吧？”卡拉斯又问。

奥林支起下巴，注视餐桌对面的卡拉斯，大胆提问、认真推理的年轻人着实令人怜爱。

没等奥林开口，奎恩站了起来，说：“天色晚了，先生说了不在日落后应酬，万一又死了，房东就难办了。”

奥林说：“那是当然，别给房东添麻烦。”

说着，奥林在桌下踩了奎恩一脚，踩得他龇牙咧嘴。与此同时，卡拉斯乖巧地点点头。

奎恩咕哝了两句歪歪扭扭地离了席，突然一脚踩空，桌布带着烛台滑下，奥林心想这一脚也没用力，怎么就瘸了。没料后头还有更怪异的：烛台连环碰撞，全部倒在桌布上，烧起一片火焰。奎恩“嗷”了一声，脱下外套，盖向火焰。火焰却连着他的外套一起点燃，火星四溅，桌椅尽燃！

奥林和卡拉斯对视一眼，双方都读到了“反常”的意思。眼神过后，空气也炎热起来，火焰蔓延到房梁。

奥林抬起右手，打了两个响指，先是地上的火焰尽数消弭，紧接着房梁上的火也灭了，只有空气中弥漫的热度提醒他们发生过什么。

不是物质反应，一张桌布和一件衣服无法引发这种火势。

卡拉斯见状，小声对奥林说：“魔法释放无一不需要吟唱，仅靠动作完成施法，人类现在是无法做到的。”

当代的魔法分为两种：一类是恶魔力量的延伸，主要是元素本身的力量；另一类是人类的发明，依靠含有魔力的物质。人类发明的魔法，其施放必须伴随吟唱。

奥林迎上卡拉斯的目光，读到浓重的好奇。

“先生，你到底是‘什么’？”卡拉斯问。

“按这个国家的标准，我是个无证魔法师，”奥林对着年轻的史官一指，“敢去告密，就烧死你。”

卡拉斯说：“我也在场，这事和我脱不了干系。”

这是同谋的宣言，奥林不再怀疑。他望向房梁，追踪魔力痕迹。魔力的流向和火势一致，直指门外。

奥林在门前停住，他侧身让过，门板在他身边敞开，猎魔人小队冲进客厅，把小小的客厅挤得水泄不通，就连下饭的香气也被汗液覆盖，看来他们埋伏很久了。猎魔人身着黑衣和轻甲，背后是等身长的大剑。

“奎恩！”为首的猎魔人举起手中的魔仪，黄铜漆黑，“无证施法，一个都跑不了，全部上法庭！”

奎恩撇撇嘴：“哦，执法圈套啊，埋伏到家了？”

后排的猎魔人笑了：“你的魔法商店被查封了，不在屋里玩，还能去哪？”

奎恩骂道：“你们不放火，还用救火？”

猎魔人说：“废话到牢里说吧，说够了，猎魔法庭上就说不出来了。”

“先生，”卡拉斯贴到奥林身后，“可以隐匿房子里的魔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