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K型密码的谜底(1 / 2)
兰瑟斯顿大学克里斯托弗.默卡学院工程系建筑设计专业的第一节课已经结束,一教室的学生都收起一桌子的书书本本,以一个刚完成一项杰出实验的科学家收起满实验台瓶瓶罐罐的骄傲把包一提,操着各种口音的塞布维尔语往外涌去。
“德里夫特先生。”
松下雪子把满桌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摞成几摞,再迅速把它们分别门类地装进背包,见科尔文已经向门口走去,便连拉链都顾不得拉上,背起背包就朝他小跑过去。
科尔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向他:“松下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呢?”
“前几天您交给艾丽,希望我帮忙破解的密码,我已经解出来了。”
松下雪子从外套口袋里把那张叠好的纸条拽出来,双手递给科尔文,看着他以同样端庄的方式接过来,又露出一个合乎礼仪的笑容:“非常感谢您,松下小姐,我也要因为用这样的小事占用您的时间感到抱歉。”
“啊……您太客气了,其实并没有什么。我本来就一直在研究密码,能在帮到您的同时见到这样有趣的密码,应该是我高兴才对。”
只因为这句应酬话,松下雪子的面庞便红起来,还算白皙的脸孔上浮出了几丝嫣红。
科尔文望了一眼墙上的钟,又面对起松下雪子,有意让自己的笑容更深几分:“松下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接下来您在麦席森学院的课就要开始了吧?默卡学院和麦席森学院的距离可不近,但现在还不是来不及,如果您现在就走的话应该能正好赶上。”
“那我走了,再见!”松下雪子把背包拉链拉上,扶住背包带就朝门口跑去。她在向外跑时不禁回了一次头,科尔文仍旧端端正正地站着,浅灰外衣包裹深褐色格子背心与白衬衫,竖起的高领将脖颈遮得严严实实,扣上的纽扣和与外衣同色的紧身裤贴着他的皮肤,更让他本就纤瘦的身躯更显过瘦。科尔文.德里夫特总是这样,嘴角上扬,稳稳重重,说话几乎从来不用感叹号,对女性永远使用最正式的称呼。她已经习惯了,他对最亲密的未婚妻艾薇都有称姓氏的时候,更何况对她呢?
“再见。”科尔文朝他挥了挥手———他连挥手都不会幅度很大,不过刚好让她看清。
合礼地送走松下雪子以后,科尔文松了口气,握紧她交给他的纸条向外走去。
克里斯托弗.默卡学院是一座灰蓝顶淡黄墙的哥特式建筑,此时无数向上的塔尖正像植物一样生长,好像要把今天正好的阳光引来一般。十月的兰瑟斯顿还没有下起雪,只一望就能把变黄的蓬草和正掉叶的树尽收眼底。今天也许是十月以来最好的天气了,他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与正散步的片片白云这样想着。
他全无其他同学出去玩的闲情逸致。肯尼斯此时正等待密码学课程的开始,他也不能和他一起望着晴空虚度时光。他把推迟打开纸条的理由找了个遍,最后还是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把默卡学院教学楼甩在身后,向东走去。他沿浅灰色的十字路一直向前,不知不觉就到了麦席森学院教学楼前。这下他可找到了一个理由,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停了下来。
兰瑟斯顿大学学院众多,这些学院成立的时间不同,风格各异,在兰瑟斯顿大学校园里走一圈几乎可以看到塞布维尔历史上几乎所有风格的建筑。曾有这样一种说法,学校里所有学院的学生———尤其是理学院的学生,都相信兰瑟斯顿大学的传统就是优待文学院及其学生、老师、教授和毕业生,要不然怎么会给他们最美丽的教学楼。事实上,如果排除麦席森学院学生的看法,这句话的确是对的,因为这群数学生的教学楼和文学生的比起来并不逊色,甚至还能跟费德里克学院争一争兰瑟斯顿大学最美学院的名号。
与费德里克学院的维多利亚式教学楼相比,科尔文更愿意欣赏麦席森学院的罗曼风教学楼。灰白的墙体,圆润的拱顶,一扇扇小窗整齐地排解着,好像在屋顶上加个十字架就能当作教堂使用,不像是数学院,反而像是萨格拉达教学院。这是兰瑟斯顿大学最早成立的学院之一,由六百多年前的塞布维尔皇帝下令建造,据他说,他把数学院建造得像教堂一样是为了让数学院的学生对数学有进入神殿一样的敬畏感。
科尔文抬起头向上看去,肯尼斯的教室在顶层,最靠近富有宗教色彩的圆顶,还拥有层层的鼓柱,听教授讲课好像是在听牧师讲经。他知道,现在的肯尼斯一定正用手拄着下巴,一面听课一面从上俯瞰麦席森学院教学楼下大好的风景。他对数学有着非凡的天才,麦席森学院的教授都难不倒他,自然不会因此责怪他。
科尔文把视线转回地上,瞥见十字路对面的人工湖和那棵粗壮的橡树。他走过去坐在橡树的树荫下,靠在树干上,打开纸条,先映入眼帘的是松下雪子抄写的密码,然后是用娟秀的字迹写上去的塞布维尔语:
Ho you wace,
Kerwin,
I hed loved you foz si rong tames.
科尔文的脑子里只剩下哲学家维克托.弗里德里希.卡尔.德莱特提出的红苹果定律:
如果有一个红苹果挂在一棵长满了绿苹果的树上,所有人一定会想得到它,可红苹果只有一个,除了得到它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只能得到绿苹果,到那时人们就会对有红苹果的人群起攻之。于是所有人都一边去摘绿苹果一边渴望得到红苹果,因为没有人下手,红苹果就一直挂在那里,众人所慕反而无人问津。
人们本来照常渴望红苹果,但如果他们有了绿苹果却还想要红苹果一样会遭到排斥,于是他们只好强迫自己不再想红苹果。这时如果有人不要绿苹果去摘红苹果,尽管这是他们一直想做的事,可他们还是会辱骂、讥笑、嘲讽那个得到红苹果的人,因为他的苹果和他们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