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1 / 2)
只听王汎道:“我的理想就是去荆州投奔都督羊祜,等待将来伐吴的一日,我便要做先锋,攻破荆州,一举拿下建康!”
如今天下三分的局面已经不复存在,蜀国已灭,晋朝和东吴各有一个荆州,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
如今在荆州假节诸军的正是都督羊祜,羊祜的亲姐姐是司马师的妻子,是齐王司马攸名义上的母亲,而羊祜的堂妹,正是王衍的母亲王老夫人。
不过有意思的是,羊祜跟王家人的关系很差,对从外甥王衍,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贾南风知道羊祜是定策伐吴的最关键人物,晋朝能统一天下,羊祜居功至伟。跟着他,王汎一定能建立功勋,只不过她对王汎的急迫很不明白:“你才十三岁,就不能等两年再去荆州吗?”
谁知王汎摇头道:“霍去病建立功业的时候才多少岁?我宁愿像他一样,不到壮年死去,也不愿意碌碌无为,空活一辈子。”
贾南风意识到这个时代的人,由于战乱和医学的落后,普遍寿命短暂。短暂的生命会激发人的意志和渴望建功立业书名竹帛的心思。
眼前这个少年,放到上辈子正是初中生的时候,连征兵的年纪都不到,却已经向往着在军营中大放异彩了。
事实上,贾南风并不记得历史上有王汎的名字。也许他本身的轨迹是按部就班地评品,然后因为不会清谈而被排斥,官也一直不大,史书上也就不记得他的名字。
在之后长达二十年的纷乱和倾轧中,也许躲过了清算杨骏,也许逃脱了八王之乱,又或者运气再好一点,在石勒攻破洛阳的时候,跑到了建康,但那时候的他,就像是一只秋风中的鹌鹑,在贫瘠郁愤中长逝。
那时候他会不会回忆自己的一生,然后想起自己曾有过投笔从戎的愿望呢?
他当然有的。
王衍从没有想过投笔从戎,听到贾南风的话,就不曾在心底生出波澜。
而王汎不一样,贾南风觉得,他可能是蝴蝶扇动翅膀形成的第一股风。
很快桂枝她们便来寻贾南风了,见到王汎,都没觉得是他将贾南风引跑了,反而认为是贾南风为了逃避郭槐的责怪,抓了人做替罪羊。
贾南风:“……”
郭槐见到她,怒道:“怎么我一转眼的功夫,你就能乱跑?”
贾南风弱弱道:“阿娘,这寺里很大,我转晕了嘛……”
“好了,”郭槐一副“我信你的鬼话”的表情,却把她拉过来:“竺长老亲自给你换药,快把东西端过去。”
贾南风不由分说被塞了一个药罐子在手上,她低头一看才想起来,她来白马寺的主要目的就是“换药”,还没有完成呢。
换药就是把自己喝剩下的药渣跟寺里的辟邪安神的草药换一下,表示彻底祛除了病魔,得到了寺院的庇护和祝福。
贾南风端着药罐子走了过去,却见对面等着换药的“竺长老”不是别人,就是被她和王汎打了两弹弓在脑门的僧侣。
什么叫冤家路窄,她算是知道了。
看竺长老的神色,分明是知道自己就是害他满头包的人嘛。
“竺长老,”贾南风心虚不已:“您头上……”
谁知竺法护笑眯眯道:“我讲经时候,正有一处不开悟,却忽然从天而降了两颗石子,砸开了我的天灵盖,顿时让我醍醐灌顶,一下子开了窍。”
“哦,竟有这样的奇事?”郭槐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合十道:“难道是佛陀显灵了?”
贾南风越发不好意思:“或许是顽童无知,有赖长老宽宏大量了。”
竺法护哈哈笑起来,将手上的草药交给了贾南风:“小娘子聪慧可爱,命格贵重,能光临白马寺,是我寺院上下的福气。”
郭槐本来含笑听着,在听到“命格贵重”一句的时候,心中一动,不由自主问道:“长老此言,倒与以前一个卜卦之人说的相似,不知道小女的贵征,应在何处呢?”
“来时自有应验,”竺法护只道:“夫人不必再问。”
贾南风被他有如洞悉的眼神盯着,出了寺门还觉得心里咚咚直跳,不知道这位竺长老到底是看出了原主的本来命格,还是看穿了自己的借尸还魂?
“阿娘,这个竺长老,”贾南风小心翼翼问道:“究竟是什么人啊?”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位竺长老名叫竺法护,梵文名为昙摩罗刹,月氏国人,世居敦煌郡,八岁出家,礼印度高僧为师,随师姓“竺”,读经能日诵万言。
竺法护年轻时候立志西行,不辞辛劳,随师从敦煌经西域南道,游历于阗、龟兹、安息、大秦、匈奴、鲜卑等十几个地方,不但精通六经,且通达西域三十六国语言,熟谙印度、西域各国的字体,泰始元年,携带大批经典返回洛阳,专事译经,开坛讲法。
“月氏人?”贾南风心中一动。
在汉朝的时候,月氏即为匈奴劲敌,张骞出使西域,就是为了联合月氏攻打匈奴。后来匈奴为汉所灭,而月氏一直为汉臣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