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颗子弹(1 / 2)
1
“方可寒你怎么不去死!”
方可寒突然惊醒,她又做梦了,梦里那个女孩满身是血,狰狞着对她咆哮。
她从后排座位上支起身来,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上。她盯着外套看了很久,那应该是邵翊甄的,是邵翊甄趁她睡着的时候给她盖上的。
“你做梦了?”邵翊甄在驾驶座上问道。
方可寒擦了擦脸上的汗,小声说道:“我想上厕所……”
“好,你稍等,我们到前面的购物广场,你还能顺便拿几套衣服。”
他们还在柳城,方可寒上车之后就很困,邵翊甄让她到后排去睡觉,她便顺从地照做了。
方可寒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便问:“我睡了多久?”
邵翊甄笑了笑:“没多久,也就半小时吧。”
车子停靠在柳城市中心的购物广场,从外面看,那里已经一片狼藉。秋天的柳城晚上很冷,方可寒自觉地披上了邵翊甄的外套,她牵扯了一下脖子,头发夹在外套里面很不舒服。邵翊甄上前,轻轻地把方可寒的头发从衣服里捋出来,他冰凉的手指让方可寒打了个寒噤。
邵翊甄给了方可寒一个手电,然后说:“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里面怎么走吧。”
方可寒点了点头。
“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你就大叫,我能听见。”邵翊甄掏出一根烟点上,“记得顺两件喜欢的衣服。”
方可寒小跑着进了购物中心,里面漆黑一片,她睁大了眼睛,将手电举在身前。她记得一楼没有厕所,二楼才有,她便顺着已经停运很久的电梯向二楼跑去。二楼依然是黑黢黢的,她快步走到位于角落的厕所,也没管是男厕还是女厕,推门就进去解决了。
出来的时候,她才仔细地环顾四周。二楼本来就是女装店,只是满地的垃圾和翻倒的货品再也体现不出原先的少女情怀。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已经很久没有带她来逛过商场了,她走向自己最喜欢的那家店,径直走进囤货的小隔间,里面还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没有拆封的女装。
她翻找着适合自己的衣服,最后还挑了一身当场换上。她知道自己在这里面不能呆太久,便抱着衣服准备离开。在二楼的电梯口处她停了下来,从已经破损的玻璃柜里掏出了一把完好的瑞士军刀,悄悄藏在了里衣口袋里。她没有直接出来,而是下到了负一层,推了一辆购物车,在原先的地下超市里搜寻水和食物。虽然很困难,但是她仍然装了大半车,上楼的时候她难以推动购物车,但是一想到以后会有一个看上去不是坏人的人可以依靠,她便卯足了劲把购物车推上了一楼。
“我的天小美女,”邵翊甄看见那一车食物和生活用品感叹道,“你的生存技能都哪儿学的?”
方可寒将购物车推到汽车前,然后在一堆食物里翻找了很久,最后从最底下抽出了一条围巾。
“送给你。”方可寒举着围巾说道。
邵翊甄看着那条围巾,月光下是暗红色,此刻他有些说不清的感觉:“小美女,这是女士的吧?”
方可寒见邵翊甄没有接,便用力踮起脚将围巾费劲地挂在了邵翊甄脖子上。接着她熟练地打开后备箱,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腾到后备箱里。
“方可寒……”邵翊甄看着女孩忙碌的身影,犹豫着叫了一声。
“怎么了?”女孩还在自顾自地忙碌着。
“晚上,我们要去一趟城西的军事基地,”邵翊甄缓缓说道,“到时候你自己在车里,保护好自己。”
说罢,他将一把乌黑的手枪放在方可寒手中:“这里是保险栓,打开之后
,按这里,用两只手,一定要拿稳。”
方可寒不解地看着手中的枪。
“如果有那些要吃人的人靠近你,你就打他们的脑袋。”邵翊甄严肃地看着她,“我只会离开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之后我还没回来,那我就是死了——”
那我就是死了……
方可寒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你开着车去少城,然后在那边找到两个叫邹行远和万俟生的哥哥,他们能保护你。”
方可寒盯着邵翊甄的眼睛,盯了良久,最后说:“我不会开车,我也去不了少城,我就在车里等你,哪儿也不去。”
“我给自己留一颗子弹,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对自己开最后一枪。”
2
少城,邹行远家。
童真盯着窗外看了很久,没有红色的月亮,没有满树的乌鸦,没有任何的异象,今天的少城显得格外平静。
从西高回来,她专门回了一趟自己的公寓,带了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此刻的她,手里正捧着一本日记,那是她特意带过来的。上面的文字她已经看了很多遍了,那些文字预言了世界的末日,描述了末世的异象。唯有那一句用红色签字笔写的句子,和其他的文字不同,它们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如果世界即将毁灭,我愿是那个与救世主并肩而行的路西法。
童真盯着这行刺眼的文字,然后从身旁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叠西高的试卷,其中有一张语文试卷只有86分。她将试卷和日记本摆在一起,然后对上面的文字进行对比,最后她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会有错了,不管是从字体、笔锋还是书写习惯上来观察,两边的文字都出自一个人。
童真睁开眼,再次看向试卷,密封线外的姓名一栏赫然写着两个字:南信。
童真在床上呆了很久,最后拿起日记本和试卷走向客房,她甚至都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邹行远刚刚换好睡衣,诧异地看着她,尴尬地说:“大小姐,你早两分钟进来我们就赤诚相见了!”
童真自顾自地坐到床上,把日记本和试卷都扔给了邹行远。邹行远疑惑地看着这两样东西,皱起了眉头,他不需要自己去比对,童真把东西拿给他看的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解释了一切。
邹行远看着垂头而坐的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他很少对别人说,此刻面对的又是童真,他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童真先有了动作,她保持着坐姿抱住了邹行远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肚子上。邹行远僵硬地站着,他能感觉到从童真体内散发出来的巨大的悲伤和不知所措。直到感觉到肚子那里的衣服有些湿润,那个从来都昂首挺胸的女孩竟然无声地哭了。邹行远拉开童真环在他腰间的手,单膝跪下,他看见童真正紧紧咬着嘴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童真你别急啊,”邹行远有些手足无措,“也许这就是她随便写的一句话……可能她根本就和异世子没有关系!”
童真听到“异世子”三个字哭得更厉害了,邹行远此刻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了很多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最后,他看着颤抖着的童真,脑袋一热,捧起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嘴唇。
童真的眼睛骤然睁大,邹行远也睁大了眼睛,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亲了上去,可是在短暂且恐怖的尴尬之后,俩人都慢慢闭上了眼睛。
张书云家。
“南信?是上次来童真家里那个女孩儿吗?”张书云在听完邹行远的叙述之后问道。
邹行远点了点头:“之前和童真一起
长大的,也在西高读书,后来生病了,就离开少城了。”
“我知道她的,”万俟生努力回忆着,“之前在学校我就老是看见她们走在一起。她们是一个班的吗?”
“不是,”邹行远摇了摇头,“我和童真是一个班的,南信在另一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