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密语（1 / 2）
1
少城的建筑物都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被天上的空洞所吸收，世子们推测，是有人打开了时空的缺口，这些建筑的碎片最终会到达另一个世界。这些时空的裂痕似乎对人类没有任何的影响，它们像是有目的性地摧毁人类的居所，但照这个速度下去，人类几万年所建立起来的文明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同样的灾难降临在世界各地，有的地方甚至比少城还要惨烈，人类开始了无休无止的迁徙。他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可灾难就好像跟随着他们的步伐，人类的脚步所及之处也就是灾难降临之处。整个地球变得满目疮痍，根据他们能够得到的信息，目前只有南极圈和北极圈以及周边的国家没有遭到侵害。
于是人类开始向地球两极迁移，整个世界的政治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混乱。
此时的少城已经没有多少人居住了，能搬走的几乎都搬走了，少城变成了一个只有废墟的空壳。
这个时候，连世子们也觉得，人类似乎真的会灭绝。
万俟生回到家，看到万俟坤正盯着水龙头发呆，便问他是怎么了。男人担忧地告诉他，似乎整个城市都已经停水了，水龙头开了一整天，却连一滴锈水都没有。而最难过的是，之前储存在家里的饮用水也已经见底，超市里的水和食物更是被扫荡一空。
“我们似乎也只能离开少城了。”
面对这个忧愁的男人，万俟生心里也变得不好受，他顺手拿起墙角的塑料水桶，然后悄悄使力，水桶瞬间被带着蓝光的清水灌满。
“你看，这不还有一桶嘛！”万俟生笑着把水桶举到男人面前，“哥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万俟坤有些奇怪地看着水桶，眉头微微皱在一起，但还是问道：“什么要求。”
“留在少城，”万俟生认真地说，“你相信我，我们留在少城不会有任何事。”
“因为我说了，我会保护你。”
万俟坤一愣，接着无奈地笑了，他走过来，用力揉了揉万俟生的头，满是宠溺地说：“你现在这么懂事，我简直觉得是换了一个人。”
哥哥，的确是换了一个人。
“不过既然你想留在少城，其他地方也都五十步笑百步，咱们就留在少城吧。”
“嗯。”
当天晚上，万俟生偷偷从窗户翻了出去，直奔少城的5个自来水厂，他将双手按在水箱上，耀眼的蓝光从他的额头传至全身，最后，他被无比温柔的光紧紧地包裹起来。
第二天，还生活在少城的人们迎来了末日以来的第一个惊喜。他们习惯性的，但又不抱希望地打开水龙头，股股清泉就理所应当地喷流出来。
当万俟坤推开万俟生的房门，激动地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却发现少年正紧紧地裹在被窝里，抱着身体不住地发抖。万俟坤连忙过去查看，才发现少年发烧了，而且烧得很严重。
“别带我去医院……”万俟生虚弱地说，“医院都关了。”
“哥哥，我只是冷……”
万俟坤钻进被窝，把少年温柔地抱在怀里，他将脸贴在少年的后颈上，那种来自皮肤深处的温度显得格外真实。
而万俟生则安心地闭上眼睛，享受着此刻属于人类的温暖。
后来其他的世子知道了这件事，少不了嘲笑也少不了责怪。程啸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有后遗症出院的时候没有检查出来？你一个人去搞整个少城的自来水厂是吃饱了撑的吗？力量用不完的话不如来我家给我弄个恒温泳池！”
万俟生却说：“我只是把空气里的水分全部聚集到水厂里，又不是拿自己的血来造水。”
“为了区区人类值得么？异世子万一在你的恢复期出现了呢？还有你家里那个，一句话就让你这么拼命？”
“那是我哥哥！”
“错！”程啸厉声道，“那个人是万俟生的哥哥，而你，鸱吻，我才是你哥哥！”
“我保护他关你什么事？”
“行行行，”程啸笑着搂住万俟生的肩膀，“你保护他，我保护你行了吧！”
“你还保护我？你不害我就行……”
即使是世界末日，他们的身上还是散发着少年们独有的绿色气息，不管是万俟生纤细的手指，还是童真卷曲的发尾，是程啸常常坏笑的嘴角，还是张书云淡淡的眉梢，或者是邹行远望着童真的复杂的眼神，它们都为即将死去的少城注入了新的生命。
一个夜晚，少城天穹上的一个时空裂缝突然散发出异样的光，也就在一瞬间，所有人都看见了，有那么几秒钟，整个少城被笼罩在恍如救世主散发的金光中。
2
少年们谁都没想到，这个叫顾言的男人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个男人和少年们比显得成熟很多，大概有三十来岁，整齐的短发，因为一只眼睛是双眼皮而另一只是单眼皮，所以显得有一点大小眼，但这些细微的瑕疵并不能影响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阳光和帅气。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像是一个久经商场的成功人士，却又带着那么一丝还未褪尽的少年之气。
“我来了，我的人类名字是，顾言。”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负屃？”邹行远皱着眉头问道。
“二哥好眼力！”顾言笑着说道。
“天哪！”童真惊呼道，“你怎么来了？”
童真说罢就冲了过去，一头栽进了顾言的怀里。邹行远抿紧嘴唇盯着顾言，他知道，还在龙宫的时候，爱龙嘲风就最喜欢文龙负屃，一有空闲就会去找他，俩人关系大概是世子里面最亲近的。但是此刻的邹行远却第一次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即使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体里住着负屃的魂，他却对顾言的这张脸越看越别扭。
“小哥。”万俟生轻声唤道。
顾言一边搂着童真一边咧嘴对着万俟生笑。鸱吻是九个世子里最小的，而负屃则是第二小的，此刻的他却变成了年龄最大的人站在一群少年中间。而排行老二的战龙睚眦，也就是邹行远，此刻觉得负屃投身到一个年长男人的身体里一定是故意的。
文龙负屃，精通语言的世子，他能将语言化作咒语，从而生成结界、束缚、幻象，而当他和寿龙霸下一起配合的时候则能创造出一个完全封闭的独立时空。负屃并不是像其他的世子一样，转世到人类的身体里面再在某种机缘下觉醒，他是利用咒语直接将自己的魂和这个叫顾言的男人的身体捆绑在一起。据他自己说，顾言本来的魂还在身体里，所以势必对他的能力造成一定的影响。
换句话说，邹行远一行人的身体里，只有一个魂，只是同时拥有人类和世子的记忆。而顾言的身体里则有两个魂，一个人类的，一个世子的。
“龙宫现在怎么样了？”张书云问道。
顾言收起了笑，然后严肃地说道：“不好，异世子降临这个世界对龙宫也造成了影响，我们的世界也在一点点崩塌，囚牛、蒲牢和狴犴都在尽力修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一直沉默的程啸发声了，“如果人类世界毁灭了，我们也会跟着一起毁灭？我们根本没有重新创造新世界的机会？”
“是的，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之就是，我们的世界似乎和人类世界已经紧密地捆绑在一起了，如果地球毁灭了，那我们作为执掌者，也会一同消失。”顾言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程啸的眼睛说，“你变成人类了还是看不见吗？”
“我去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