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死声哑(1 / 2)
安宁急得四处看,想找到些东西救命,她的目光扫过桌子,落在了水壶上。灵光一闪,脱下自己的外裳,也顾不得体统,用水壶的水打湿外裳,再将外裳包裹住窝头,用力将窝头以最快的速度往外抛,奈何安宁的力气太小,眼看着窝头半道落下,就要摔在火团中,陆雪臣眼疾手快,扯下宁星的腰带,往前一甩,将窝头卷了过来,紧接着飞身向前,堪堪接住窝头时,火舌紧随而至,烧断了宁星的腰带。
陆雪臣来不及去救安宁,就退了回来。
郁弗离见状,冲上前救安宁,贺敏紧紧抱住了他的腰,郁弗离一急,推开贺敏,贺敏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一下瘫倒在地,血水迅速从她身下蔓延开,贺敏哭喊道:“郁郎,你是要杀了你的亲身骨肉吗?”
郁弗离被贺敏缠住,看着一地的血水有些呆愣,蹲下身去扶贺敏,安宁站在火海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火势还未烧到安宁,安宁却觉得心口如同火灼般疼痛。
人死心,有时候是日积月累,有时候只在一瞬,安宁觉得自己的心,就死在这瞬间。
一阵阵浓烟呛得安宁喘不过气,她仓皇地躲避火舌,没一会的功夫,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窝头刚醒来,就看到昏倒在熊熊烈火中的安宁,不由惊叫道:“郡主,郡主……”
郁弗离听到喊声惊醒,一把甩开贺敏,就往屋里冲,就在此时,支撑着房梁的柱子被烧断了,整间屋子坍塌了半边,安宁的身影淹没在了大火里。
郁弗离不可置信,发了疯似的,要往火海里冲,被众锦衣卫拦下,眼见就要拦不住了,陆雪臣一个箭步上前,二话不说给了郁弗离一拳,怒吼道:“郁弗离!你给我醒醒!看清楚!这么大的火,安宁没法救了!”
郁弗离顾不上擦嘴角的血迹,依旧往屋里冲,陆雪臣气得发了狠,使出了八成的内力,一掌朝郁弗离的后颈劈去,郁弗离反手一掌,却是用了十成十的内力,朝陆雪臣的胸前拍去。
陆雪臣来不及闪身,挨了个结实,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被拍飞,撞在了窝头身上,窝头当即被砸昏了过去。
转眼间,屋子另外半边也被烧塌了,郁弗离愣愣看着一片火海,失魂落魄地朝里走去,大有殉情的意味。
幸得宁星机灵,顾不上没了腰带,裤子下滑,也要扑身上前,死死抱住郁弗离的脚,郁弗离被这一阻,扬手就朝宁星劈去,陆雪臣瞧准了这见缝插针的好时机,从地上一跃而起,在郁弗离劈昏宁星的同时,郁弗离感到后颈一疼,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等到郁弗离再次醒来时,火已经被扑灭,他双拳紧握,在冒着青烟的废墟前站定。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势从细软绵长,渐渐变成了瓢泼大雨,似要把整个天倒下来。郁弗离站在雨中一动不动,面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任由雨水冲刷着他心头的悔恨。
“找到啦…找到啦……”不远处,一个锦衣卫掀着一块木板,朝四周囔囔。
郁弗离闻言,如同死灰的心,燃起了一丝侥幸,他心中急切又恐慌,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那锦衣卫处走去。他顺着女尸烧得焦黑的手看去,整具尸体体无完肤,面目全非,郁弗离整个人晃了晃,跪了下来,咬着唇,竟哭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谁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郁弗离铁汉柔情的一面,都颇为动容和感伤。
不知是郁弗离悲伤的情绪感染了众人,还是这场阴雨的缘故,众锦衣卫也跟着神情低落,没人再说一句话。
或许,草包郡主活着也挺好的。
每个人都有存在的意义,哪怕只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沙,对于在乎的人,便是极重要的。
大火过后,贺敏的孩子没保住,哭闹着要郁弗离娶她为妻,郁弗离直接将她丢给了陆雪臣,终日拿着从安宁尸身上找到的虎符,窝在安宁的马车里酗酒。
没几日的功夫,郁弗离已经成了个胡子拉碴的野人。
陆雪臣看着郁弗离这颓败的模样,心里那叫个又气又疼!
都是温柔乡是英雄冢,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果真一点都没错!
陆雪臣此时庆幸着安宁已死,想着时日一久,郁弗离便会淡忘,渐渐从伤痛里走出来。
可时日渐长,郁弗离的痛苦不消,反倒势如破竹,疯长开来,整个人瘦得只剩皮包骨,两颊凹陷,双眼无神,总让陆雪臣觉得,下一刻这人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陆雪臣伸手拉开车帘子,看着蓬头垢面,毫无光彩的郁弗离,这一刻,他后悔了,或许义父的想法并不适合每一个人。
“真看不出来,郁大人竟这般深情。”陆雪臣跳上马车,掀开车帘,蹲坐在车门口,调侃道。
郁弗离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双眼生疼,不由别过脸,伸手放在眼前,挡住这令人不适的光,没有搭理陆雪臣,拿起一旁的酒坛,猛灌了一口酒,挠了挠脖子,继续沉睡。
陆雪臣叹了一口气,进马车坐下,忍着呛人的气味,故作轻松道:“安宁可能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