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悬一线(1 / 2)
这一夜,城角的一间客栈内,医师进进出出,宁星端着一盆盆热水进屋,出来时,一盆盆全是鲜红色的,安宁想要进屋,锦衣卫们一个个持着绣春刀,将整间房围得水泄不通,安宁软硬皆施,均未能进入屋内。
月色一点点朦胧,安宁的心越来越沉,前所未有的恐慌将她吞噬。
沐离歌出来时,就见安宁有些魔怔地看着自己,心下不由一惊。
安宁看到沐离歌,仿佛溺水的人看见稻草般,向前一扑,直直跪了下来,给沐离歌磕头道:“求你,让我守着他。”
沐离歌惊愕了片刻,冷声道:“事到如今,你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安宁哭得撕心裂肺,哑声道:“我知道弥补不了什么,我只求,他生,我能守着他,他死,我也能陪着他。”
沐离歌闻言,原本冷酷的神色淡去了几分,垂眸叹了口气道:“唉…你这又是何苦呢?”说着,沐离歌转身往里走,瞧着身后没有动静,他又转过头,看着还直挺挺跪着的安宁,喊道:“还不走。”
安宁一进屋,就被浓重的血腥味充斥了胸腔,她看着几步之遥的床榻上,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了的郁弗离。他嘴唇苍白,毫无血色,一脸死气萦绕,毫无往昔的一点光彩,安宁心口揪着疼。
恍惚间,安宁走到了郁弗离身边,蹲下身,颤抖着手,握住了郁弗离那宽大的手掌。一旁的医师同沐离歌道:“血总算止住了,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大人能不能熬过这几日了。”屋内所有的人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沐离歌送走医师,端来一碗药,放在了桌上,对安宁说道:“一会,把这药给他喂了,若是他烧得厉害,那铜盆里有水。”说完,不等安宁回答,沐离歌就领着人出去了,宁星原本不肯走,被沐离歌硬拖了出去。安宁没有注意到,此时,沐离歌早已恢复了男装。
屋里只剩下安宁和郁弗离两人,安宁起身,伸手将郁弗离那带血的里衣一点点褪去,再从一旁郁弗离的包袱里,找出干净的里衣,笨拙而小心地给他换上。她看着郁弗离满身的刀疤剑伤,心里抽疼,就在此时,郁弗离迷迷糊糊闭着眼道:“好热……”
安宁凑近一听,才听了个清楚,就立即拉过被子,轻轻给郁弗离盖上。随后,转身将桌上的药端来,勺了一口,吹了吹,递到郁弗离唇边,郁弗离没有张嘴,安宁喂不进去,轻声哄道:“郁弗离,你乖一点,我给你喂药,喝了就会好起来,我好想你,你快醒来……”不知道郁弗离是不是能听见,竟然真的张开了嘴。只是安宁刚喂进去,他就呛得直咳。安宁赶忙放下手中的碗,轻轻拍了拍郁弗离的背,等他不再咳嗽,急忙掀开被子,查看他的伤势,幸好伤口没又渗出血来。
安宁看着那碗药,想了一会,使出吃奶的劲将郁弗离轻轻扶起,用脚将一旁的包袱勾来,垫在了郁弗离身后,然后又用小勺子,勺了一口汤药,送入郁弗离的口中,郁弗离的喉结动了几下,便下了肚。安宁如法炮制,一口又一口,就在快将药水喂完时,郁弗离轻轻蹙眉。
大概是汤药太苦了,郁弗离怎么都不肯再喝,安宁只好找宁星要来一碗蜜饯果子,拿了一颗,剥下点果肉,混在汤药里,郁弗离才肯再喝。没一会的功夫,一碗药见了底。
郁弗离喝完药,便又陷入了昏迷,安宁慢慢扶他躺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才发现郁弗离的身体烫得吓人,安宁急忙端起铜盆,将随身的帕子浸湿,拧干,然后给郁弗离轻轻擦拭额头。等帕子变热,安宁再重新浸湿,拧干,给郁弗离擦拭额头。反反复复了将近一个时辰,郁弗离的身体才没再烫得吓人。
安宁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看到郁弗离打起了哆嗦,嘴唇轻颤,安宁伸手一碰郁弗离的额头,接着又碰了碰郁弗离的脸颊,竟然冷得吓人。安宁将包袱里的衣服全翻出来给郁弗离盖上,见郁弗离还在抖,咬了咬牙,找宁星又要来两床被子。
郁弗离感受到身旁的温暖,不由伸出手抱住了其中一床被子,连脸都贴了上去,贪婪地汲取着温暖。没一会的功夫,郁弗离似乎嫌不够热,又开始发抖。
安宁急得找宁星又要来炭盆,郁弗离才沉沉睡去。
天边一点点泛白,沐离歌轻轻推门而入时,安宁靠在床边睡着了,转头又看了看床上气息平稳了许多的郁弗离,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后,转身出去,将门轻轻带上了。
沐离歌一走,屋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