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书翁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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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全场寂静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魏无羡赶紧把酒都塞回乾坤袋。
三人面面相觑,互相用口型和眼神示意对方去开窗看看蓝忘机走了没有。
最后江澄输给了两个脸皮厚的怂包,翻着白眼开窗探头,然后直直对上窗外蓝忘机冰冷的目光。
他吓得往后一仰,赶紧把窗关上。大晚上的看到一个白衣人在窗外直盯盯地望着你,换谁也心里打怵。
魏无羡眼神飘给聂怀桑:还在啊?
聂怀桑眼神飘回去:还在啊!
两人同时翻了个白眼:夭寿啦!大晚上不睡跑到他们寝室窗外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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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却是不知,蓝忘机今夜巡夜不到一个时辰,遇到了多少夜游的人!
他们三两成群,脸上施了遮蔽的术法,在云深不知处的林子里窜来窜去,一晚上遛着蓝湛跑。蓝湛追着一个跑了几息,另一个就突然横冲出来从蓝湛身边掠过。蓝湛毕竟年岁还小,心中预判去追哪个,只要步子凝滞一下,人就溜得更远了。
如果追着前面的不放,后面那个就会开始干扰他,而且那干扰的法子贱嗖嗖的,要么就是打开一坛子酒当着他的面喝起来,要么就是在他面前闪来闪去疾行,蓝湛还领教了他们自顾自地在他面前斗殴打起来!让他想无视都不行,他一飞过去逮人他们就做鸟兽散,没点本事还真做不到这样的干扰!
若是魏无羡在必然会赞赏:这仙门百家的二代们倒也没我想的那么废吗!
自己单独被溜一会儿,蓝湛便通知了巡夜,再一会儿,巡夜又去通知了代理部分宗门事务的蓝家少宗蓝涣,这才有了蓝涣在山门石阶上守株待兔逮着聂怀桑.
大概也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罢。
见人多起来,夜游者们便纷纷躲藏进各处阴影里,不再作死。任夜巡人怎么赶也不再出现。眼见今晚是抓不到人了。蓝涣阻止了夜巡人提出的想要搜查学子寝室的馊主意,取了家主令,打开云深不知处部分重要处所的禁制,抓不到违规夜游的,至少要保证蓝氏上下及寄宿学子的安全。
当然,有了禁制,夜游的学子还怎么回寝室,那就不关蓝涣的事了。
蓝湛还是少年心性,没逮着人,多少有些意难平。一张含霜俊脸板得死紧。
蓝涣见弟弟生气,笑着安慰道:“无事。我检查了各处禁制,只有、无人进出云深不知处,想来这被你碰上的夜游者,只是来听学的学子,突发奇想,想要领会一番云深不知处深夜美景罢。”
蓝湛板着脸没说话。
蓝涣笑着跟弟弟道了别,归寝好梦去。
蓝湛则越想越意难平,他自然是怀疑夜游的人里头有魏婴,在他面前大大咧咧喝酒挑衅,完全是只有魏婴那个,那个......那个泼皮无赖才做得出来,于是他便落在了魏婴的寝室门外。
嗯?无人?
云深不知处房子多得很,蓝湛飞上廊亭,立在高处俯瞰,便看到另一条回廊处清河聂氏的屋里还亮着灯,他甫一落地,便听得聂怀桑在说书铺掌柜的事情。
岐山温氏......他皱起眉。
魏无羡敲着瓷坛,低声吟唱,声音压低了,颇有些苍凉,在这入夜的、宁静的云深不知处细悠悠地飘出了窗外,声音并不很大,也并不扰人。
淡淡醇澈的酒香,从屋子里传来。
他大概是喝了酒吧。
蓝湛想着。
而后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并不恼怒,也并不想破门而入,抓住这个又犯家规的泼皮无赖,让他抄百八十遍家规。
一定是被这酒气熏昏了头。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又肃着脸地敲了敲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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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被蓝湛打断了谈话,三人不久就各回各屋,倒是一夜好眠,不曾想第二日课堂上,前排倒下了一排眼眶青黑、精神不济的名门二代。
聂怀桑用扇子挡着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一边艰难听课,一边瞟来瞟去,对这躺尸一片的场景表示“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魏无羡与那群二代混得倒还挺好,一堂课纸条乱飞,很快魏无羡便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下了课便和江澄、聂怀桑聊起这个来:“他们昨晚都去夜游了,然后被禁制关在院外,花了大半夜时间解禁制。”
“昨夜开了禁制?”顺利进门的聂怀桑有点懵。
江澄的关注点却不太一样:“云深不知处不是不许夜游,怎会有人特意去挑战蓝氏的家规?”
魏无羡笑嘻嘻,扬了扬下巴,示意聂怀桑讲。
聂怀桑用扇子指着自己:“???”关我什么事?
一刻都闲不下来的魏无羡提醒他:“你昨日不是说,要办什么报纸么?”
“哦?哦哦,哦。”聂怀桑赶紧戳老鬼:“报纸,报纸是什么,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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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羡昨日说,想做云深不知处的‘要闻集录’,我便想起长辈曾跟我说过的一样事物,凡俗界有过的‘小报’。恰好咱们不是也买了书铺,寻了印书的工坊,手头也有些许家里的权势,我便想着,倒可以一试。”
“俗世失序,仙门为秩,消息不畅,各自为战。”魏无羡开口便显出胸中乾坤沟壑,“若是能有一份通传消息的‘报’,倒也叫此间百姓,仙门修士,能少些浑噩,知些世事。”
江澄自然无不应允。
他自小被当做江家未来宗主教养,在修炼之外,还要花时间去学些经世济民、管政理宗的庶务,每当他因为修炼不如魏无羡,被父亲责骂,抱着膝盖在修炼室一角生闷气时,姐姐就会抱着他跟他说:“没事啦,澄澄修炼可能不如阿羡厉害,但是你是江家未来宗主啊,你还要学政,掌法,要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做生意,带江家上下讨生活。你还得管着阿羡,带着阿羡,带着姐姐一起去过好日子。打不过阿羡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便也渐渐忘却了争强好胜,忘却了母亲传给他的,骨子里的好妒、爱羡,把魏无羡当做自己的亲兄长,“我是要带着他去过好日子的人,他比我厉害,还是要吃我赚的大米”,在这样的心情里找到了平衡,于是与魏无羡相处,便努力抛去了龃龉。
但也因此,面对这样的经济事务,江澄免不了想要证明自己比魏无羡厉害。
他也想证明给一个人看:也许我对家训的理解不如魏无羡,在修炼上,也不如魏无羡是个天才,但魏无羡能操持江家吗?魏无羡能带领江家发扬壮大吗?能让江家每个人吃饱穿暖衣食无忧修炼有成百家闻名吗?
也许我现在不能,但我总有一天可以。
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起,我要云梦江氏千古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