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薛景从公司回家的时候看着蹲在自家家门口的人脸都黑了。
敢情还真是特地过来堵他来着的。
还是一如既往不懂事的任性做派呢。
青年戴着耳机靠在他家的门旁边的窗台上,手机横屏似乎在打游戏,稍稍低垂了头,耳边的金绿石耳钉被头发挡住了一小部分,不大真切。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似乎没注意到薛景从电梯里出来,黄昏橘黄色的日光懒懒散散地铺洒在半边认认真真的面庞上,蓬松的黑发看上去手感很好。
连着三天都晾着他按理说也该不耐烦了。
薛景有些诧异于付辞的耐心,但也没作过多评价。
在付辞吊儿郎当地伸出腿挡住他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意外。Lee神是除了名的脾气不好,躁且娇气,任性又张狂,做事随心所欲,不按常理。
薛景把他的腿踢开,继续开门。付辞手上的那局还没打完,手指还在屏幕上戳戳点点,薛景把他的腿踢开后也难得的没恼,慢悠悠地补了个兵。见薛景进去快关门了才有些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嗯,没打完。
付辞可以想象到队友气得跳脚的声音了。
他一只手臂插进门里,紧接着跟上去一条腿,在薛景愣神间半个身子已经进来了。
卧槽,这特么是练过的吧?
“诶诶诶,你干嘛,出去出去。”薛景看着青年无比娴熟地关上自家的门,顺手把锁按上了,有些傻眼。上次是他疏忽,让这个王八蛋心安理得地睡得畅快,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战队的人傍晚来接他的时候,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大对劲。
那种拐了你家女儿的眼神可以收一收了啊谢谢。
“你……”付辞有些显而易见的烦躁“真打算干这行了?”
“否则呢?”薛景挑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些许刻薄,“还真是多亏你啊。”
薛景不说这个倒还好,一说这个付辞就火不打一处来。本来他也就是心直口快说两句激激薛景,谁知道他还真的撂下去找其他出路了,还就这么准备走下去了。
“我那个时候不是那个意思……”他挠了挠头,又觉得好像不大对,“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薛景打断了他,“我知道的。”他重复了遍,将钥匙收好。他没有同付辞僵持着,让了让身请他进来,既然拦不住还不如客客气气地请人进来。
“我对我现在很满意。”薛景去厨房里倒水,端出来时已经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又何必从头摸一份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未来的工作呢?”
他把杯子放到客厅的茶几上,是个绘着涂鸦的马克杯,杯口趴着一只气鼓鼓的河豚,“年龄,技术,精力,投入,这些全都是问题,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不需要也不愿意了。”
“我放弃鼠标和键盘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你那两句话,你大概无法想象,有的人光是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就需要竭尽全力。”薛景难得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我需要的是稳定的工作,和足够维持温饱的钱。”
而打游戏只会耗费他无穷无尽的精力和时间,去试一个他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道路。
“但是你喜欢我。”付辞喝了一口他端过来的水,平复了下烦躁的心情。他现在尤其、特别、迫切地需要一个安抚性的灭火器。胸腔燃着一把不知名的火,源头是薛景。
薛景笑了,鼻尖勾人的小痣一抖一抖的,带着眉眼都生动起来,就像少年时期对着他的每一个毫不设防又满心满意的笑一样。
“对呀。”他听见薛景满含着笑意的声音,像是三月里刚跃出水面的鱼又噗通落回水里,心神荡漾,“这个有什么矛盾吗?”
薛景他跳脱,大条,缺心眼,少根筋,喻裴常说他就是个憨憨,唐肖看他也是端着一副大人看不懂事小孩的模样,但是并不是这样的,他早早地踏入社会,被迫摸爬滚打,苟延残喘地活下去,也许见识过的龌龊,阴暗,在城市地底下滋生的肮脏和丑陋要比喻裴他们想象的要多得多。他深知人心叵测,世态炎凉,从而在一些事情上看得一向要清楚得多。
付辞看不起他,对于败在他手上这件事耿耿于怀。
但是又怎么样呢?
付辞可以用成倍的精力和努力,可以请更高级更专业的老师,可以随意更换不如意不顺手的配件,自然有人双手捧着最好的送到他面前。
但是薛景不一样,他的重心更多的是放在如何让自己活下去,以及如何在一堆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明哲保身。他甚至连多分出一丝心思和精力都做不到。
薛景属意付辞,这个在两人之间一直不算是个秘密,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沉默,也从来没有把它堂而皇之地拿到太阳底下谈论过。薛景也从来没动过其他心思,规规矩矩,安安稳稳得很,从未逾越,从未过界,就像薛景在付辞面前永远是劣势。
因为人贵有自知之明。
他起码还能拎得清。
成名或是一时当红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根本上的改变,薛景还是那个薛景。
薛景有些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抱着傻兮兮的马克杯一边捂手一边时不时喝一口润润嗓子。可能是跟喻裴待得久了,有点点不动声色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