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下床,一路把灯的开关打开,走到浴室的洗脸台前,拧开水龙头,弯下腰,双手捧了一捧凉水泼在脸上。
陡然一凉,脑子里纷乱交杂的思绪顿时安分下来。清醒了不少。
骆书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去看镜子里的人。
五官端正,眉清目朗,这张脸不算大众,放在人堆里也是能一眼挑出来的帅气。
只是觉得差点什么……?或者说是有些怪异不协调的地方……
骆书言抬起湿漉漉的手按住镜子上的脸,镜子里的眼睛却透过指缝和他对视。
是眼睛,跟这张脸不协调,漆黑的眼瞳宛若一滩死水,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机灵动,更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眼睛。
这是二十六岁的骆书言的眼睛。
……
骆书言放下手,出了浴室,一路上把灯又关了。
回到卧室,从衣柜的最里面翻出一套崭新的黑色西服放在床头,又从床头抽屉里取出那张大红的婚柬,放在西服上。
做完这些,骆书言空着两只手,没事情做了。
骆书言坐到床上,又想起了半个月前聂骁给他打的电话。
他跟聂骁是发小,从小穿一条裤子玩的那种,聂骁曾经正儿八经的指天发誓说,他以后娶老婆一定要骆书言做伴郎,以后他的儿子也要认骆书言做干爹。
当时……当时的他说了什么?骆书言想了想,当时他毫不留情的嘲笑聂骁小小年纪就想讨老婆了,还威胁他要告诉他爸妈,然后从他那里顺利的敲诈来一颗透明的弹珠。
后来,骆书言离开家乡,两个人各奔东西,七年时间,加之骆书言刻意的疏远,两个人的联系越来越少,关系也越来越淡。
可见,没有什么感情是时间抹不掉的。
这次聂骁结婚,骆书言只是以他昔日的童年好友的身份去参加,只是一个普通来宾。伴郎这种事情谁还会记得。
聂骁给他打电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书言,我要结婚了,来吃我喜酒啊!”
骆书言笑着说:“好啊。”
“那好,我把婚柬给你寄过去,这个月31号,一定要来啊!”
“好,一定来。”
话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骆书言以为聂骁下一句就是“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先挂了。”
但是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聂骁的声音有些迟疑的传来:“那什么……书言,那个,他也来。”
骆书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想“他”是谁?
聂骁继续说:“我听说他出国了嘛,本来就没打算邀请他,但是他不知道怎么的,知道我要结婚的消息,自己打电话给我了,问他能不能来……他都这样说……我当然不能拒绝了,就同意了。”
骆书言已经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谁了,手指僵硬的握着手机,大脑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一个名字堂而皇之的跳了出来。
他费尽手段用时光的洪流淹没的这个名字,轻而易举,堂而皇之的……就这么跳了出来。
聂骁的声音还从手机那边传来:“我问他不是在国外么,他说他正打算这个月月底回国。他,他……没有问我其他的……书言,你,还会来的吧?”
骆书言沉默了片刻,说:“会来的。”
聂骁那边似乎松了口气,说完再见后便挂了电话。
骆书言动作有些迟缓的把手机放在桌上。
他僵硬的挺直着脊背,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店里的空调温度明明正合适,此刻他却觉得冷意一阵阵的往全身上下的毛孔里钻。
措手不及的懵过后,骆书言不去多想,强装冷静下来,若无其事的拿起桌上的书继续看。
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那时店里并没有人,骆,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抬手遮住了眼睛。
没事的,都过了这么多年,谁还记得谁呢?说不定他都不记得自己这号人了呢。
都这么久了,没有什么是淡不掉忘不了的,不要紧的。
骆书言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陈年往事一段段,一件件乱七八糟却又无比清晰的缠绕在一起,他渐渐的开始有些恐慌。
骆书言不敢乱想,他拿了钥匙出门,下楼在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
骆书言一边抽烟一边在小区里四处瞎逛,夜里起了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路灯的灯光形同虚设,路上也没有其他人,现在的人过夏天基本都在空调里,尤其是到了晚上,都躲在空调房的。
直到骆书言被烟呛了一口,咳了好一会儿,才惊觉烟盒里已经空了一小半。
肺腔里火烧火燎的难受,骆书言其实已经好几年不抽烟了,当时也没有刻意去戒,不想抽便不抽了,直到今天,抽的有些过了。
骆书言带着一身烟味回了家,又洗了遍澡。
折腾了这么久,11点都没到。
骆书言躺在床上,睁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