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这个突然袭击弄得好不尴尬，姜渚回过神，咳嗽了两声：“你怎么来了？”
卜瑜年侧身靠到墙壁上，自然而然地抽了一口那根被他抢来的烟：“家访，作为你的班主任，无缘无故地请假，我难道不应该了解一下情况吗？”
姜渚看着他抽烟，没来由地觉得嗓子有点干，他有点不自在地错开眼神：“我不是让老白帮我请假了吗？”
“你怎么不找个哑巴帮你请假？”卜瑜年好笑地说。
姜渚没接话，他站起身，从运动裤的口袋里摸出钥匙：“这里挺冷的，进来坐吧。”
气氛有点微妙，卜瑜年摁灭了烟，烟蒂扔到楼道口的垃圾桶里，左顾右盼地跟上了姜渚。
筒子楼这种八十年代的建筑， 早就应该被历史淘汰在时代的洪流中，这一片的老楼却莫名其妙得以幸存，被周围的高楼大厦电梯公寓环绕其中，破旧里还带着一点儿沧桑。
一层楼共用的厕所浴室在走廊的最右侧，走廊里摆满了锅碗瓢盆和灶台工具，仅留下窄窄的一条小道供人通过。
姜渚轻车熟路地穿过乱七八糟的走廊，停在了一扇挂着紫红色珠帘的铁门前，门很窄很矮，他和卜瑜年个子都挺高，要微微躬身才能进得去。
房子很小，一间卧室一间客厅，客厅从中间拦了一道，隔出一个睡觉的地方，还算是整洁干净。
“随便坐，”姜渚说着，替他倒了一杯温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卜瑜年接过塑料的水杯，捧在手里却没有喝：“小朋友，有个东西叫家校联系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上面写了每个学生的家庭常住地址。”
姜渚皱眉：“我记得我的地址是随便写的。”
“是挺随便的，”卜瑜年笑了笑，“就一条街道，单位、门牌号、单元，什么都没有，我运气好，找人一问，就问到了。”
姜渚勾了一条椅子过来，坐到卜瑜年对面，看着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板发呆。
“今天怎么没去学校？”卜瑜年沉默了片刻，问道。
“不想去。”姜渚回答。
“手机也关机？”
“嗯。”
“白白说你的手机掉了。”
“都一样，反正就是不能用了。”姜渚敷衍地说。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卜瑜年喝了一口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昨晚上……谢谢你送我回去。”
“没什么，”姜渚没有意识到那个奇怪的停顿，神色如常地说，“就是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
卜瑜年笑了笑：“房间也收拾地很干净。”
姜渚又不说话了，那种半尴不尬的气氛都快变成了实质，连平时总在吹嘘自己巧舌如簧诸葛亮转世的卜瑜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安静了很久，一人看天一人看地，心里的小九九百转千回，最后还是姜渚打破了这种迷之尴尬的氛围：“你吃晚饭了吗？”
他这一问，卜瑜年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点饿，晚上七点，他连早饭和午饭都还没有吃。
“没吃，怎么？今天不去医院了？”卜瑜年没话找话地问道。
姜渚：“不去了，唐姐说今天她来照顾桃子，让我在家好好休息，桃子明天要做化疗，得去陪着。”
“你爸妈呢？”卜瑜年状似无意地问，“老师家访，没有监护人要怎么告你的状？”
姜渚正打开煤气灶烧水，闻言看了他一眼：“老师，突击家访，还不允许监护人有事出去不在家了？”
卜瑜年无话可说，只好倚在门框上看着姜
渚，兔崽子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面条，问他：“只有面，吃吗？”
“吃，不挑食，”卜瑜年笑了一下，“说出来你可能不行，我吃了一整年的外卖，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下厨给我做吃的。”
姜渚往平底锅里倒了点儿油，等锅底热了，打了一个鸡蛋进去，还顺带嘲讽卜瑜年：“外卖吃多了对智商不好，容易变成智障。”
卜瑜年不为所动：“那也没办法啊，生活所迫，谁让家里没个贴心人呢？我也想过那种早上醒来就有热腾腾的早饭，回家不用掏钥匙就有人开门，晚上还能抱着温香软玉入眠的日子啊。”
姜渚的手一顿，锅里的荷包蛋浸了油，一加热就冒出鸡蛋的香味，他把鸡蛋翻了个面：“那你就想想吧。”
煮面条工序简单，做起来很快，饿了一天的卜瑜年终于端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食物，恨不得一头扎进碗里，姜渚切了几片香肠铺在面条上，还卧了一个鸡蛋，看上去就很好吃。
卜瑜年丝毫不客气地吃起了他今天的第一顿饭，竟然难能可贵地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感。
这个走向偏离了剧情线，姜渚有点摸不准卜瑜年此行的目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到底还记不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其实昨晚回来以后，他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挺莫名其妙，两个大男人，一个还醉得不省人事，亲就亲了，又不是小媳妇，还哭着闹着要人负责，所以自己当时那个反应，是恼羞成怒吗？事后怎么想都觉得娘唧唧的，其实这么大点儿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尴尬的。
回来的路上手机掉了，他想着应该是什么时候被人顺手牵羊的，于是姜渚便打算在家里待一天，忘记这回事儿，以后该干嘛干嘛，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是卜瑜年的突然造访，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顿时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了。
当然，这只是在他在完全不知道卜瑜年那个狗比脑子里在想什么的情况下，心里的想法。
“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姜渚翘起椅子的前两条腿，把手背在身后，一摇一晃地看着他吃面，心情复杂地问道。
抢着余粮宛如捡到宝，卜瑜年吃了几筷子面条：“不是说过了吗？家访。”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姜渚嗤笑道，“家访是这么访的？说好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你这都吃上了。”
“谁说的？我可没说过，”卜瑜年笑了笑，“姜哥你做饭的手艺不错啊，上次说的，来我家帮忙煮饭，考虑一下？”
姜渚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不考虑。”
“你昨天都看到了？我的生活状况这么凄凉，难道你都不会动摇一下的吗？”卜瑜年说。
奈何他想岔了，姜渚“啪嗒”一声把椅子摆正，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好意思，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就算你住垃圾堆里，我都不会动摇一下。”
卜瑜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认真吃面，坚决不肯再浪费解决温饱问题的时间跟这个冷血杀手聊天了。
等他美滋滋地吃完了面，姜渚已经换上了运动服，一副要出去赴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