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钟宝珠一大早上自己净忙乎着和嫂子斗嘴了,哪只眼睛也没注意过贾婆子来没来,堂屋的门一直敞开着,难不成是她听了去?
黑瞎婆看她那张脸红了又白,扯了扯她衣襟:“我倒模糊着听她念了一句‘这回事看透她,惯于过桥抽板的’,该不是你啥地方得罪了她?”
钟宝珠心下立刻就认定了,一定是自己说了那几句不中听的让她不小心听见了。
听说贾婆子这样讥讽自己,干脆一跺脚,心想,反正是都要撕破脸了,何苦自己还得干赔着笑,不如就都别顾着脸面了。
“那日是不是黑瞎婆你来传的话,他贾婆子说,这事成与不成,东西都不需拿回去了,怎么,见我这个为娘的舍不得闺女去了他家随驴把马,就说我过桥抽板儿,家里有这样不开眼的婆婆,哪家姑娘又敢嫁过去?”
她故意拔了高声,想让宴席上的亲朋好友都听一听,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后娘。
众人窃窃私语。
有人当真赞扬她的一颗红心,又有人晓得真相的,勾着嘴角看她演戏。
黑瞎婆看她一副慈母的样子,心下想着,这宝珠娘子也当真是个喙长三尺的主儿,一张嘴翻云覆雨,比她这个媒婆子还巧了许多。
连忙就陪着笑说:“这话打哪儿说起来的?他家要是真把媳妇当了牛马使唤,这亲事我也不能来说与你听了?那傻儿是老实得过了头,可自古痴汉偏骑骏马走,巧妻常伴拙夫眠,家家儿不都是这样过。”
俩人你来我往之际,宝珠嫂子一直冷眼旁观,听到这时,鼻子里哼了一声,白了白眼珠子,和宝珠的大哥说:“你那妹子妹夫,本就是应了好汉无好妻,你呢,是赖汉娶了娇滴滴,你这一家子人,最是惯常爱占了人家便宜的,快看看她,根本就是墙上泥皮,还装成恩逾慈母来,看得我直犯恶心。”
宝珠大哥皱了皱眉头,瓮声瓮气地回她:“哪有嫂子这样说小姑的,让别人听了笑话!”
宝珠嫂子白了夫君一眼,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对面坐着宝珠娘,儿媳妇这一番话,她听得清楚,心里也是不痛快,抓着三角兽的绣帕,手紧了又紧,到底也没有发作,舀了一勺儿粟米羹,缓缓咽了下去。
柳条低垂,樱桃见红,苏家院子里饭香溢了满庭,欢声笑语充斥其间。
黑瞎婆吃得比谁都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打起了饱嗝。
可她吃饱了却不起身,就坐在那里盯着旁人,人家每下一筷子,她都心疼的要命。
终于等到大家酒足饭饱,收锣罢鼓,纷纷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她快步跑到大门外,把之前放在那里的大饭桶拖了进来,一桌桌去拣那吃剩的饭菜。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唠着家常往外走,还有几个不常见的在和欢引爹寒暄道别,她就像塘里的泥鳅一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鞋被人踩脱了脚都没时间提一下。
宝珠娘看见这情形可就不乐意了,站起来伸手去拦着,“黑瞎婆,这活儿就不劳烦你了,汤汤水水的,别脏了衣裳!”
说着把黑瞎婆手里的盆子抢了过来,招呼欢引:“欢引,快把这些都拿厨房去,麻利点把桌子都收拾了,别让旁人沾手帮忙,显得咱们没了规矩!”
黑瞎婆眼巴巴看着苏欢引端走了大盆,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满脸的不舍,嘴唇翕动了半天,无奈地说:“那盆子还是我的……”
那镶了银边的大木盆可是她在大户人家门口捡过来的,当时旁人都说那是泔水桶,她又刷又泡了半月有余,才将它收拾了出来。
可不能就这样丢了。
一茶倾的功夫,苏欢引就收拾好了饭桌,又把大盆洗好了给黑瞎婆拿过来。
黑瞎婆趁欢引收拾的空档又抓了好几口饭菜塞在嘴里,这时正使劲嚼着,怎奈吃得太饱,已经堵在了脖梗,再怎么也咽不下去了。
塞了满嘴的她,接过大盆,提溜着鞋拽靶儿把鞋穿上,这才心有不甘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