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晴云轻漾,碧柳低垂,今日还是没有要下雨的模样,依旧燥热得很。
艾术一早又领了大花和狗宝去后巷耍,刚转过巷子口,就看见老赵家门口挂着灵幡。
出出进进着的人很多,间或有几个披麻戴孝的。
艾术吓得撒腿就跑,跑了几步想起来那几个狗宝还在后边,硬着头皮回去抱在了怀里,一溜烟儿带着大花跑进了堂屋。
“娘,后面赵家……”他喘着粗气,吓得不轻,怀里几个狗崽子被颠得晕头转向,哼唧着想下地来。
“一大早不知会一声就跑出去野,吓着了吧!赵老太太昨晚没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们。这下好了,你这几天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再不许往后巷乱跑!”
她娘坐在桌前,艾草拿着抹布正擦着桌子,艾叶手里端了两盘菜等着上桌。
他放下狗宝儿,起身想去洗洗手吃饭,忽然想到什么,又奔了回来:“娘,那爷爷奶奶都要回来看看是不是?”
艾叶娘看着那盘炒糊的青菜,“一早儿你李大伯和穆大哥就赶着去接爷爷奶奶了,相识多年的老邻居,还不得送她一程。”
隔壁苏家此时也得了赵老太太的消息。
苏向南赶着去帮衬,苏欢引打了水,正围着罩布裙在后院浇菜地。
后院的菜都快旱死了,天还没有半点雨意,只能自己担水来缓解一下。
忽听的有人大声叫门,她怕吓到苏白,赶快扔了桶跑出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黑瞎婆。
黑瞎婆有五十多岁的年纪,具体姓甚名谁已经没人记得了。
叫她黑瞎婆,是因为她长得黑,一只眼睛长满了玻璃花,已经是盲了。
她笑嘻嘻地站在门外,手里拎着四包糕点,两瓶酒,一块猪肉。
苏欢引心里咯噔一下。
黑瞎婆头发梳得锃亮,戴了个绣着芍药的黑色锦缎勒子,穿一件蓝粗布蜡染苎麻衫,黑色葛麻纱罗裤,衣服已经旧了,也不大干净,裤脚上粘着些许鸡食,身上一股子嗖巴味儿。
“哎呦,欢引,这是在干活呢?我就说吗,敲了半天没人来,就喊了几嗓子,再不出来我还当是家里没人呢!”
苏欢引有些紧张:“刚在后院浇水呢!您这是……?”
黑瞎婆没答话。
她不答话,苏欢引也知道她来做什么。
“欢引,你爹在家吗?”黑瞎婆问。
“后巷赵家老太太昨晚没了,我爹过去帮忙。”苏欢引一直没把她让进去。
“哎呦,那你娘在不?你看这大日头晒得,我这都快晕了。”
说着就自己往院子里面挤。
正挤着,钟宝珠抱着苏白出来了,本是满脸的不悦,看到黑瞎婆时却换上了笑脸。
当年她和苏向南的婚事,就是黑瞎婆给说下的。
“是黑瞎婆来了,快过来坐!”她热情地招呼着。
黑瞎婆扭着身子走了过去,随钟宝珠进了堂屋,把手里拎的全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下来,用手抹了两把汗,又自顾拿起一把蒲扇扇着。
扇了几下似乎是不过瘾,又把衣襟撩起来,露出黑黑的肚皮,用力扑拉着扇子。
苏欢引倒了两杯凉透的糯米茶过去,扇子带着黑瞎婆身上的味道直往鼻子里蹿,她看看钟宝珠。
这样挑剔的二娘此刻却丝毫没有厌恶的神情。
“看看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以后定是个达官贵人。说起来,你们还得好好赏我杯酒吃呢!”
她卖力地夸着苏白,还不忘给自己记上一功。
说着凑过去想在那白嫩的脸蛋上摸上几把。
小小的苏白不知是不是被她熏到了,扭着身子,脸苦了下来。
钟宝珠马上把苏白交到苏欢引手上:“去给弟弟喂点水。”
打发了姐弟二人出去,钟宝珠问:“您今儿来是何贵干?”
看着桌上那几样,她心里已经有了谱儿。
“贾婆子,卖米的贾婆子,贵人你可知道?”
“嗯,最大那间米铺不是她家开的吗?有个傻儿子那个?”
“哎~什么傻儿子,那孩子就是老实过了头而已,一点可都不傻。”
钟宝珠想,这黑瞎婆想必是说媒时谎话说多了,真话都憋在肚子里,久了,憋的酸臭,从她身上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