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江湖事(一)(1 / 1)
云岭花家,向来为江湖众人所推崇。无论是武林正道还是邪魔外道,说起花家,无不交口称赞。花家不问江湖事,却有江湖名,这一代家主花赢色掌权之后,偌大的天下,除了花家内部亲眷,竟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面容,听过他的声音,知晓他的修为,见过他的武器。这样一个人,在十三年前却在江北盘桓了一段时日,但每一个据说见过他的人,描述出来的模样,却出入甚大。不过相同的是,修为深不可测。花赢色的神秘没有让人遗忘花家,反倒使传说更加添色。
十三年前,江北匪盗横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手段极其残忍。其首领燕栖居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他将江北无上天据为己有,势力日益壮大。连魔教众人也一度对其退避三舍,只敢绕行,不敢拉拢结交。传闻当年燕栖居杀人之前,尤其喜欢将人置于百丈高崖之上,用绳索缚了抛下去又提将起来,如此反复之后,将人捆了塞进鸡笼里从山上滚下去。不管死没死,都要亲自将人开膛破肚,挖出其心肝脾肺肾喂给一条恶犬。这恶犬被锁在山间一处石室内,平时只吃人五脏六腑,凶悍异常,并且能通人性,在燕栖居的训练下武力值比一般江湖勇士还要凶残几分,堪比杀人利器,也只有他一人能使唤。
山高地险,峰峦如聚,这地方天生的土匪窝。一度让百姓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多少英雄豪杰前来伸张正义,无不被这手段给吓退回去。没回去的,也都祭了那恶狗的五脏庙。如此数月,魔教无视,正道忧心,江湖上一片愁云惨淡,江北成了无人问津之地,尸横遍野,怨声载道。一时之间江北人人自危,投亲靠友的,搬迁远走的,慢慢就让这地界人烟稀少,荒凉异常。用当地出逃的人的话说,此地别说是人,就连野兽都躲入深山。如果有山精野怪,多半宁愿放弃修为,离那魔头远些才不怕渡劫的时候遭雷多劈两道。
却说这一日,一名衣衫褴褛的乞儿踉踉跄跄徒手攀上了云岭天险之地。也不知道他是天赋异禀还是高人指点,他自云岭径直往上到了雪川,走过了花家自设的机关八卦,躲过了巡逻探查,最终跪在了花家门前高呼花赢色之名,成功求得他出手。
大家都说这乞儿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又在这冰天雪地的云岭之巅盘桓许久,以至于形容狼狈,命不久矣的样子触动了花赢色的恻隐之心。虽花家有训不得插手江湖之事,但转念一想,燕栖居身为武林人士,却作恶多端,受苦的多是民间百姓,略加思忖之后,花赢色下了云岭雪川,直奔江北而去。
江北崇山峻岭,草木繁盛,常年阴雨不断,云雾缭绕,瘴气连绵。寻常人到了这里多不习惯,武林人士来了也多感厌憎。花赢色到了之后,在山下的客栈停留了数日,打发人将一封拜贴送到燕栖居手上后,孤身一人前往无上天。
无上天一战无人知其具体细节,只知燕栖居在花赢色手下过了不到百招便俯首称臣,趁其不备时却一声长啸召唤出了那恶狗,花赢色显然早有准备,却也让那畜生撕去了半片衣角,由此可知那恶狗之凶猛。来不及逃跑的燕栖居被花赢色结果了性命,无人能控的疯狗满山乱窜,见人就扑,将活生生的人咬得血肉模糊,却只啃食人的五脏六腑。一干匪徒逃的逃,死的死,无上天一时之间血雨腥风,萧索冷厉。回过神来的花赢色看见眼前的场景,绕是再淡定的人,也有些惊惧,只得尽力联合众人,将恶狗追入山林。眼看恶犬就要消失山野,一干匪众无心恋战,皆偷偷回程。最后只有花赢色一人孤入深山,追踪恶犬。据幸存下来的匪徒说,当年有人眼看局势不对,也曾劝说花赢色放弃这条狗,但他说,这样的恶犬如果逃窜出山,势必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说完这话,便独自向山中追去,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觑,却始终无人跟随。
数日之后,花赢色出现在山下的客栈,虽然身形削减,形容憔悴,却显然是并无大碍。得知匪盗已经不复存在,恶狗亦也丧命,江北地界张灯结彩,敲锣打鼓送走了花赢色。从此花赢色之名天下皆知,花家声威更是名动四海,在江北地界无人出其左右。
十三年来,江北人依旧奉其为神,但凡逢年过节都会自发组织民众代表前去云岭拜见,呈送贺仪。但从未有人真的上过山,到过花家门前,更别说借此接触花家。这也让许多想要冒充江北民众打探花家的人歇了心思。只是,十三年间,武林正道多次派人来送拜贴,还特地寻了江北出身的英雄豪杰前来,也不见有人能进入云岭,而花家依旧是那个神秘而低调的花家。
若不是这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云岭之人都快忘了这花家是个屹立了百年而神威不减的武林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