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大年初五,小舅舅一家趁着温度回升,踏着大雪刚融的水气来拜年了。
宋光明放了封长鞭炮,方觉夏捂着耳朵等噼啪声过去,宋致和他挤在同一个单人沙发上剥橘子。
一共来了三个人,小舅和小舅妈,还有小表弟。
他们一家三口正好坐在唯一的长沙发上,宋光明和王梅则占据了两条圆凳。
茶几上摆着瓜子果盘,三杯茶冒着热气。许久没见,四个大人先是叙旧,而后聊了下孩子的成绩,接着不知谁开的头,话题就引到了方觉夏身上来。
小舅和方觉夏母亲宋荷青以前的关系很好,但后来慢慢的疏远了。在方觉夏的记忆中,小舅一直都很反对宋荷青嫁给方积德,连婚礼都没去参加。事实也证明小舅是正确的,方积德就是一个花心的浪荡子,结婚没多久就在外面彩旗飘飘,十几年来没让宋荷青过上一天舒心日子,最后郁郁而终。
小舅从没踏足过方家,姐弟两唯一的联系就是逢年过节,宋荷青都会带上方觉夏回娘家探望。要是赶得巧了,两姐弟也能碰个面,尽管说不上话。
最让方觉夏感到无奈的是,有一年,方觉夏带小表弟宋星文放烟花,一不小心把人新买的羽绒服烧了个大洞,犯了错还死不承认。事后小舅追究起责任来,方觉夏一口咬定与自己无关,气得小舅把小表弟好一顿揍。从此以后小表弟见了方觉夏就如同耗子见了猫,恨不得从墙角打个洞钻进去,离这个魔鬼远远的。
这不,方觉夏但凡有点动静,小表弟就下意识往沙发缝里钻,好像对面坐着什么洪水猛兽。看得方觉夏眼睛一抽一抽的。
小舅把目光放在方觉夏身上,他是一个睿智的读书人,毕业后从事教育职业,平时说话比较直,也很有威严。
从刚才和宋光明的对话中,小舅已经知道了方觉夏目前的处境,他喝了一口茶,道:“方积德那个混账让你妈妈受了这么多苦,还放任小三把你赶出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舅这番话,让所有人都不敢开口了,暗中交换着眼神,空气都凝固住了。
道理很浅显,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会选择直言挑白,小舅说话一针见血,将人不约而同忽略的事实摊开摆在眼前。
小舅态度严肃,方觉夏也不禁认真起来“我打算先把书读好,多赚钱,反正我也指望不上他。”
小舅妈扯了扯小舅的袖子,小舅却不予理会,毫不犹豫继续道:“想法是不错,但你也是方积德的儿子,方家的所有都是你的。你的母亲识人不清,也没什么用,唯一给你留下的,就是方家的继承权。”
小舅说的这条路,方觉夏真没想要走过。
说白了,这具躯壳是他捡来的,前面十五年人生都不是他亲身经历,他只像是看了一场幻灯片,有感触,却没有代入感。
方积德和宋荷青在方觉夏的认知中,只是一个片面的形象,还不如朝夕相处生活了几个月的舅舅一家立体。当初他被赶出来,反倒松了一口气,正好,我也想离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远一点。
想必你们也看出来了,方觉夏很懒,志向也不大,好不容易偷来了一生,他只想活得轻松一点。是游戏不好玩还是饭不好吃?为什么要想不开去搞宅斗?
所以对于小舅舅的规劝,方觉夏只能沉默以对。
沉默恰恰很好的表达了方觉夏的态度,小舅舅满脸失望,怒其不争。
还好这时王梅适时出来打圆场“小夏才多大,你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小舅舅拍拍脑袋“也是,我糊涂了,等他长大了就懂了。”
大人说话三个小辈都不敢插嘴,宋致不声不吭剥他的橘子,剥到手边橘皮堆积如山,却忘了吃一片橘肉。
它很明显是在走神,一大盘橘子全被他祸害了。吃饭前王梅勒令宋致一定要吃完才能吃饭,方觉夏吃排骨的时候宋致在吃橘子,方觉夏吃完了宋致还在吃橘子。
看他慢条斯理****往口里塞,方觉夏怀疑宋致会不会上火。
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矛盾。
家里总共只有三铺床,七个人有男有女,怎么睡是个问题。最后王梅安排了一下,让宋致把房间让给小舅舅夫妻,三个小辈挤一挤睡方觉夏房里。
哪知道方觉夏还没发表意见呢,宋星文先不乐意了。
他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双目坚定,谁劝都不开口,打死都不挪窝,俨然要与沙发共存亡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