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第十章

回去的路上，三人之间的氛围非常古怪。

杨絮儿一人坐在出租车的前座上，后座上是两个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满脸都写着不爽的半大小子。

司机大叔谨慎地从后视镜里瞅了瞅后座上两个伤痕累累的少年，一看就象是什么不好惹的不良少年，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直接在车上打起来，一路把小轿车当F1赛车开得飞快，就差飞起了。

片刻后，出租车“吱嘎——”一声停在了小区门口。杨絮儿付好钱之后下了车，对路桀和段玉珩说：“小珩你先回家。我带路桀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老师为什么不来我家？”段玉珩不满道，“我也受了伤。”

“现在原本就是给路桀上课的时间。”杨絮儿像哄小孩似的，“乖，你先回去自己上点药，我之后如果有时间的话就顺带来看看你。”

路桀抱着手臂冷冷地说：“我不用你帮我处理伤口，你直接跟你的资优生回去吧。”

“不行，你打架的事情不能让你张阿姨知道，否则她肯定会和你爸爸说，到时候就显得我教人不力了。”杨絮儿说，“你肯定也不想让张阿姨为你担心吧？”

路桀哼了一声，不再反驳。

走到电梯门口时，杨絮儿对路桀说：“见到张阿姨的时候，你就说，你今天是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被篮球砸到脑袋，然后又摔到地上磕破了，流了点血，在医务室躺了好几个小时，才耽误了回家，知道了吗？”

“她会信？”路桀嗤笑一声。

“就算你信用不好，这不还有我帮你作证么。”杨絮儿说，“我扯谎能力可是一流。”

回到家中，张阿姨看着满身血污的路桀，果然吓得不轻。不过经过杨絮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通瞎扯，也被糊弄了过去，相信了“体育课上被砸到头”的说法。

路桀说要去给伤口上点药，让杨絮儿在门口等着，自己先进了房间。张阿姨给杨絮儿准备了水果，让她在客厅坐着看电视，自己去厨房给路桀准备饭菜。她的手脚很快，不多时地便端出了装得满满的托盘，出来对杨絮儿说：“小杨老师，小桀还没吃晚饭，你能把这个端进去给他吗？”

杨絮儿点了个头，便端托盘往路桀房间走。敲门之后没有人回应，她把耳朵凑上去听了半天，隐约地听到了一些水声，猜他或许是在洗澡，便自行推开了门。

门果然没有锁，冷气也是依旧打得很低。从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杨絮儿刚把饭菜放下，身后就传来“咔哒”一声，带着浑身蒸腾热气和一头水淋淋的短发的路桀走了出来。

他并未着上衣，身上左一块右一块的大片擦伤和淤青显得有些惨不忍睹。看到杨絮儿，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皱眉道：

“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进来做什么？”

“我……”杨絮儿刚说了一个字，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体上，眼神瞬间就变得凝重了起来，脸色也同时阴沉下来。

路桀陡然反应了过来，从床上抓起自己的黑色T恤胡乱地套上，怒道：“出去！”

杨絮儿上前了一步，抓住了他T恤的下摆，用力往上一掀，连呼吸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冷声问道：“这是谁弄的？”

少年精瘦的腰身裸露出来，白皙的皮肤上竟然看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肉，新伤叠着旧疤，层层叠叠地狰狞布满了他被衣服遮盖的每一寸躯体，触目惊心。

“不关你的事！”路桀的脸色涨红，用力扯下了衣服，指着门外吼她：“我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

“是你父亲吗？”杨絮儿慢慢地问，“他打你打到这种地步吗？”

虽然仅仅是匆匆的一瞥，但那凄惨的伤势已经不能够算是单纯的殴打了，简直可以算得上虐待——烟头烫伤，皮带抽打后留下的斑驳伤痕，大片的伤疤……她无法想象，这么多年，他都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她终于可以理解，在第一次看到路桀时，他挨了父亲一巴掌之后，那个厌恶仇视的眼神后面，包含了多少痛楚和鲜血。

“是又怎么样？”路桀怒极反笑，冷冷地看着杨絮儿，“不是你说的吗，我现在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离开了他，我什么都不是——”

“离开他吧。”杨絮儿打断了他，“我帮你。”

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路桀，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账，我为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道歉。我会帮你离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