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谈（1 / 2）
是夜，群书坊的一间居室里，濯央和魂体状态的梁同舟面对而坐，面容一模一样，好像一对神情不一的双生子。
“同舟，你一直说要为父母报仇，但你似乎并不知道谁是你的仇人。”
梁同舟点点头，“毫无头绪，我爹娘死时我不到七岁，对他们的印象都很淡薄。原来我以为他们是意外死亡，回到梁家后不经意间听到了些传言，发现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哦？”
“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祖父还健在，膝下只有我爹和大伯两个儿子，我爹天分较高，听说祖父当年是要传位于我爹的……”
“你大伯不生气？”濯央好奇发问。
“你先听我说完。”
“行，你说，你说。”
“……说到哪了？”
“传位你爹。“
“对，本来是要传位我爹，就在祖父生日宴的前一晚，他突然下令将我爹关起来，还动用了家法，没等他们的关系缓和，我祖父就死了，而且还是匆匆下葬的。
大伯继承了家主之位，把我爹放了出来，听说我爹自由之后性情大变，也不修炼，整日，流连青楼楚馆。还一直吵着要娶我娘，我娘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个舞姬，我大伯坚决不同意。“
“于是，你爹就带你娘私奔了？“
“算是私奔吧，他先是让我娘诈死，自己留书出走，说痴心已死，让大伯不必找他。“
“等下，他为什么让你娘诈死而不是自己诈死，你爹是修道之人，想要诈死，不比你娘容易得多？“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事，还有，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我祖父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我祖父又是如何死的，为什么他的丧事如此匆忙，这些事情处处透着蹊跷。“
“你父母呢，他们后来是如何死的？“
“沉船。“ 梁同舟垂下眼帘，眼睫给他脸上打上了一层阴影，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沉闷又失落。“听说是因为一场罕见的雷雨，雷劈裂了船的桅杆，失去航向的船被卷进了漩涡，一船的人都死了。”
“那你…… ”濯央语塞，既然都死了，那你怎么还在这。
梁同舟却突然笑了，“对啊，因为我还活着，所以，我一点都不相信这个‘听说’。”
濯央眨眨眼，此时梁同舟看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傻。
“那条船是在几天后一伙出海的渔民发现的，随后又打捞出大量尸体，他们的带头人只好将此事反映给当地仙门世家，巧合的是，那片海域正是碧天海，而碧天海，正是南寨管辖区域，你知道南寨的第一世家是哪家吗？”
濯央老实摇摇头，她现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南寨原来只是一个辖区，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气候潮湿，不利于修行，也就没有修真世家的人愿意在那里驻扎，久而久之南寨成了一片荒芜之地，只剩下一群世代居住在那里的渔民。”
“可几百年前，突然异军突起一个厉害人物卫玄，与我们物修不同，他是个体修，但不修自己，只修尸体，上界称这种修士为鬼修，说他的道是鬼道，多数玄门世家对他都很是不屑，原世家首领还提议讨伐他。也是因为名声问题，即使他开宗建派，门下弟子也不多，所以即使鬼道厉害，对众世家，并不构成威胁。”
“况且此人一向安生，从不踏出南寨一步，门下弟子也是安分守己，也就没了讨伐理由，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鬼道怎么修？”
“嗯……” 梁同舟想了想，“我不修鬼道，了解的不多，只能说出自己的看法。就用你来说吧，濯央
，你现在只是元神，身体是我的，也就是说，我的身体是容纳你元神的容器，容器可以更换而元神不行；鬼道于此完全相反，他们重要的，只是身体，无论死去多少年，只要身体还未化成一抔黄土，经过炼化，就能重新从地下爬出来。”
“控尸，真是匪夷所思，你说的那谁也太厉害了吧，这可是前无古人之事，他是怎样做到的？”
梁同舟看着面露惊讶神情赞赏的濯央，叹了口气，劝道：“这话你就跟我说说，出去可千万不能说。“
梁同舟还想多劝，就见濯央朝他摆了摆手，“知道知道，你们人界的不成文规矩是吧，‘都要按照主流思想走，不然就会被排斥成异己’。”
“你还想的挺明白的。”
“我又不是一心修炼的修士，多年前，我也老跟着朋友下山混过。况且，”濯央回头笑笑，神情惬意，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当你跟别人有一点不同时，整个世界都会嘲笑你。我一个朋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濯央喜滋滋地笑着，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她瞪了梁同舟一眼，“看我做什么，接着说。”
“……”
“卫玄手下有一弟子，原是汴城人士，自然是认出了我爹相貌，卫玄就派人给我大伯送了信，而我爹死时，是紧紧抱着我娘的，我大伯带人亲自前来，发现了停尸在我爹身边的我娘，又在他们的随行衣物里看到了小儿衣服，才断定我爹与我娘还育有一子。”
“为什么你当时不在呢？”
“不知道，一点都不记得，我的记忆似乎只有在外面流浪的日子。我一直觉得虽然我小，但不至于一丝一毫都记不起来我的父母。”
濯央按按脑袋，“我能看到的是最近的和你脑子里印象深刻的记忆，很明显，这两者都不包括你父母，是有点不合乎情理。”
“嗯，看来我的猜测有道理，可能我以前的记忆被动过手脚。”
“还有你刚才说的事情，乍一听很有理，但根本经不起推敲，既然是船难，你爹一介修士，怎么会如此不堪。再者，你爹都拼命去救你娘了，哪还有功夫去管什么行李，你的衣服出现的时机，好像就是为了告诉世人，你爹还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