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2 / 2）

窗户开了个小缝，裹挟着雪花的冷风就那么透了进来，纵使开了暖气，屋子里也见不得多暖和。

任昱川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先放下书包去关严了窗缝，再给项磬床头上那杯喝了一半的水杯给倒满水，直到他一手拿起床头果篮里的苹果一手拿起水果刀的时候，项磬的眼神全部落到了他身上，“不用了，我不吃。”

任昱川放下刀，定定的看着项磬平静无波的眼睛，终于问出了口，“你想要我出国？”

“爸爸一直想要你高中之后直接出国读书。”

“我是问你！那你呢？项磬，你也是这么想的吗？”积压了一夜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任昱川朝项磬大声说道，他眼睛通红，眼眶中隐约有泪在打转。

项磬转头盯着窗外飘扬的雪花覆在新生的枝叶上，他睫毛动了动，没有回头地说道，“目前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下为好。”

“冷静？你要我冷静？你当我这段时间的感情是是什么？我口口声声说喜欢你你也以为是假的吗？”任昱川的泪终于是夺眶而出，他的语气悲哀又气愤，他一次次将自己的心挖出来完完好好地摆在项磬面前，可如今他什么也算不上。

“你冷静一点。”项磬皱着眉用手轻轻扶住额，侧靠在床头依旧没有看他。

“我没有办法冷静。项磬，我要你看着我。”任昱川快步走到他面前，把他肩膀扶正，“你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不喜欢我。”

项磬抬起眸看着任昱川，泪水却悄然滑下，他没出声，也是眼眶通红地望着对方。

“哈哈，你看吧。”任昱川吸了吸鼻子，用手擦了擦自己的泪，朝他笑道，“你舍不得我的，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项磬也忽然笑了，泪花还缀在眼尾，他笑起来很好看，像冬天的洁白玉兰，可说的话却字字诛心，“任昱川，你不懂。你是温室里的花朵，你是象牙塔里长出来的。你是大少爷，你要什么没有？”

“你没有体会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感觉吧？你也没有体会过别人省吃俭用只为了给你买件冬天的棉袄的感觉吧？”

“你要新鲜，我现在是你的新鲜，我以后呢？是爸爸给了我富足的生活，离了他我什么都不是，你也一样。”

“你总是很快找到自己喜欢的，又很快就腻了。你长这么大，我看过的还少吗？”

任昱川被说得笑容凝在了脸上，他张口想辩驳，却找不出任何一边可以辩驳的理由，是啊，他在别人眼里就是这样的。

项磬望着窗子外越飘越大的雪，低头又笑了笑，仿佛是在笑自己，也好像是在笑任昱川，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记得以前你总是在冬天被欺负，因为那些坏孩子算计好了冬天棉服穿得厚回家看不见。”

“我呢，总是气不过，就去跟欺负你的人打架，最后谁也没落个好。结果后来呀，你一下子窜个了，比谁都高，就在也没有人欺负过你。”

“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想着护着你吗？”项磬顿了顿，听任昱川那边还是沉默，仰起头闭着眼睛继续说着，“因为我想我好不容易又有家人了，我不保护好他，如果再留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

“你是我弟弟啊……”项磬的声音颤抖，染着声声哭泣，泪水再次从他脸颊滑落，“我也，不能让爸爸失望啊……”

任昱川低下头不去看项磬哭泣的模样，他声音已经嘶哑，说话也无力，“是不是我走了，你就不会难过了？”

项磬没回答，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西西，你知道这个病不能做什么工作吗？”

还没有等他回答，项磬就自答道，“是律师。因为信息素紊乱很容易造成情绪不稳定。”

任昱川还记得项磬跟自己睡的无数个夜晚，也还记得他每次睡前都会告诉自己以后要成为一名大律师。

可如今这个梦，就这么在他眼前撕扯破裂了。

任昱川再拿起了床头的苹果开始削了起来，他削的很认真，果皮一直没断，可最后一刀他却把自己的手指割得鲜血淋漓。

他自嘲地笑了笑，把带血的苹果丢进了垃圾桶，抬脚向病房门口走去，最后在房间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你要我出国，我答应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