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2)
秋猎结束后,又开始百无聊赖的生活。
朝中事忙,秦王很少到后宫,但只要一入了后宫,必是去找启伽。偶尔他也着人接启伽去正宫里,她嫌太远,说:“我不去。”
当差的宫人提着脑袋去向秦王回话,秦王只一笑:“就知道她懒!”
宫人们浑似白捡条命,暗自在心底叩谢了八方神明。再遇到去契成宫请司马夫人的差事,大家都不愿去,相互推脱不说,还险些大打出手。
事情传到了栗衫耳朵里,她向长定抱怨:“真是好大的架子!太不把大王放在眼里了吧!”
长定病已大好,眼里还是饱含苍凉。她对着镜子看了自己好久,转身对栗衫说:“启伽性子野,也是从小被师父和哥哥宠溺惯了的;到了这地方,她还是丝毫没有变过,因为大王也宠着她。栗衫,你还记得上次大王来我们这里是何时吗?”
栗衫记得,因为秦王只来过一次。
在出征赵国前夜,秦王来过。他不愿意正眼看长定:“寡人只是来通知你,明日寡人就要出征攻打赵国了。”
他哂笑似的看过长定那一头华丽的珠钗:“很快,寡人要你和你们赵国,把欠启伽的全都还给她。”
泪水泛过她明媚的眼眸。
看着铜镜中扭曲的人影,她问栗衫:“我到底哪里不够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启伽”
栗衫抱住长定,似是安慰,又似相互取暖。
启伽不识得长定的苦楚,即使秦王忙得与后宫绝缘,她依旧能安然入睡。
这段日子以来,她愈发感到心安。躺在秦王怀里她很心安,秦王不在时,亦能和躺在他怀里一般心安。
簌簌出嫁后回想起当年启伽的没心没肺,莞尔一笑:“大概只有被深深宠爱着的人,才能那般心安理得吧?”
午夜梦回,启伽伸手摸了摸自己身边的空位,才想起秦王已很久没来过。也不知嬴政在干嘛?也许早睡了吧!
只是一瞬间的事,她想去正宫,想去见秦王。
正宫里寝殿的门虚掩着,还有微弱的光芒。透过门缝依稀可见,秦王在灯下批阅议简。她只觉得他好可怜,只庆幸自己不是国主,也不是什么重臣。
秦王乏累,左手扶上了自己的额头。
启伽徘徊几圈,不知该不该进去,来了不进去,似乎说不过去;进去又怕扰了他,白白挨一顿骂。
门“嘎吱”一声打开,秦王面带笑意,对随启伽同来的两个小太监说:“你们回去吧!夫人今晚不与你们一起回去了!”
他拉着启伽的手走到案几边上坐下:“手有点冷,怎么不早点进来”方才他走会儿神,正想着启伽此刻在做些什么梦,便觉察有人在门口鬼鬼祟祟。待他最近些,既惊喜又欣慰,她到底是来看他了。
“我路过,顺便瞅瞅你。”
秦王说:“你那儿这么远,路过一趟挺不容易吧?”
“还好,”启伽低下头,“就是路上露水重。”她裙边都湿了。
秦王同她抱怨:“我命人去请了你好几次,你都不愿来见我,你怎么这么狠心呐?若不是你今晚自己来了,明晚我也必须去找你。太久没收拾你,你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秦王最喜爱的事,是早上醒来时发现启伽躺在自己怀里。
今日她也起得早,上朝前他赶得及同她说:“不用等我下朝,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你好生在自己宫里待着,不许乱跑,晚些我去找你。”
出来正宫,启伽不由抬头看看秦宫上方的蓝天。这就秋天了,她也快十八岁。悉数这三年来的林林总总,宛若梦境。
她方才送走的男子,曾给予过她无限绝望和伤痛,背叛、冷漠、争锋相对……然她还能替他整理好朝服,她还是期盼他在朝堂上一切顺利。
司马启伽,到底还是重新爱上了嬴政。
来此近两年光景,这是启伽第一次仔细观赏秦王赐给她的宫殿。枫叶往下落,银杏叶子也跟着风欢喜狂舞。菊花成簇绽开,她只在桂花树下站过片刻,熏得一身衣香。
簌簌说:“姑姑才发现契成宫的好,我却洋洋得意好久了。你这里一年四季都有花,我天天都能采了送给蒙将军!”
启伽说:“蒙恬不会喜欢花。”
没有人知道蒙恬喜欢什么,或许女人喜欢的东西,他都不屑一顾。
启伽看簌簌,就好像看少时的自己。那时嬴政已经离开赵国很多年,可她见了自以为稀罕的东西,总想着留给他。
“姑姑,我想快些长大,那样蒙将军就不会老说我是不懂规矩的小丫头了!”
“簌簌,蒙恬有什么好他都那么老了!”
“蒙将军什么都好!”簌簌撅起嘴,“我喜欢他,他便样样都好!”
“可是蒙恬已经娶亲。”
“我知道啊。蒙将军的夫人也很好,她那么温柔大方,蒙将军跟她在一起一定很高兴。蒙将军高兴,我就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