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天始泛亮,启伽便耐不住,敲了半晌嬴政的房门,却一直无人回应。
他该不会是走了吧?
启伽推开门,蹑手蹑脚进去,只见嬴政赤衣衫不整,横躺在床上。她吃了一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男人不穿衣服的样子呢!她羞红了脸,却发现嬴政一动不动。启伽触到他鼻子底下还有气息,又使劲摇了摇他,依旧是徒劳。
他脸很红,呵!好像涂了脂粉的花娘。启伽伸手搭上他的额头,才知道他病了,头烫得厉害,整个人也不省人事。
此处离邯郸城不远,快马加鞭也就半日路程,况且她再笨也知道,若是久不回去,于自己闺誉有损。
可是嬴政救过她。启伽恨自己无能,连抛弃一个仅两面之缘的路人都不能狠下心来。她觅了个大夫,替嬴政抓了些草药,找了个炉子,一边守着嬴政一边煎药。她没有煎过药,却不得不摸索着尝试。
嬴政在梦里隐约叫着什么人,启伽好奇,杵着耳朵听。他轻喊:“启伽,启伽……”
这个男人果然轻薄!不过两面,他竟敢在梦中叫自己的名字。启伽气恼,发誓等他醒来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顿。
她不知自己家中也早乱成了一锅粥。平日里司马尚与大臣鲜有私交,可这几日偏有人带着雉鸡和名帖上门拜访,言语间旁敲侧击,总是提起司马启伽。来得最张扬的,便是太后最倚重的大臣郭开。他带了一斛珍贵异常的夜明珠,说是送给启伽的。司马尚百般推辞,他却执意说:“你让启伽来,这原要是送给她的,若她说不要我才肯带回去!”
司马恕笑言:“郭大人,我妹妹近来身体微恙,正在静养。您是贤德之士,这一上门就要见人家的家小,倒不像是个君子了。晚辈该如何向您求教呢?不若改日我代父亲上门拜访,我这儿有块儿稀罕的玉璜,很配得上您的女儿。”
郭开知晓司马恕的用意,玉璜属于文定之物。司马尚在赵国没什么劲敌,虽有些人眼热他与李牧军功高权势重,却不至于狠毒到掳走司马启伽,毁了司马家清誉不说,更毁了姑娘一辈子。此时最着急上火要把这事牵扯出来的,必定是掳走启伽的人。司马尚不傻,司马恕更是仗着自己年少不知稳重委婉拿郭开的幼女相要挟,郭开不宜强求,只得离去。
药熬过了大半个日头,可算是成了。启伽杵一鼻子灰,端着药水给嬴政服下。习武之人底子竟也这般弱,稍有头疼脑热就这般不省人事,启伽费解之余忍不住嘲笑。
过了傍晚时分嬴政醒才过来,看到的是启伽头发凌乱,倚着他的床榻疲倦入睡。她睡着了也那样好看,干净得如刚出世的婴儿。
嬴政抬起手摸摸她的头,那感觉却不同于少时。他心头猛然颤,似有了某种难以启齿的想法,甚至脸上也开始有些发红。
启伽半睁开眼,只摸摸他的头,道:“不烧了,怎么脸还那么红呢?”
嬴政别过头去问道:“你不是要回家么?怎么不走?”
启伽说:“我没钱,走不回去!”
嬴政说:“你哪来的钱给我抓药呢?”
启伽说:“我偷你的!”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再三叮嘱嬴政不要把她偷盗之事传扬出去。嬴政在意的是她既已偷了钱,为何不拿钱跑路。
启伽嗔道:“我这不是怕你死了?你死没什么不打紧,可你救过我,我若真这样抛下你,岂不是太不体面了?”
此时听得俩人肚子都咕咕叫,启伽笑了,嬴政也笑了。她轻轻牵扯嬴政的衣服,央求道:“我偷……我从你那里取钱抓药的时候,可看见你带了好多钱呢!我不要你旁的,你带我去吃点东西吧,我饿!”
这个丫头真傻!她一定是怕自己走了,留秦王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榻上出了意外也无人知晓,居然连饭都不敢出去吃。
嬴政说:“好。我带你去,你要吃什么都可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结果启伽要了好多菜,店里的杂役也提醒说这些他们是吃不完的。
嬴政只一挥手,说:“随她高兴。”
很快桌上的菜去了一大半,可还有好些剩下的。启伽很难过,说道:“我真是作孽!各国连年战乱,多少百姓连树皮都没得吃,我却剩下这么多饭菜,可是怎么办?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她说完,又狠扒拉了几大口烤鸡,撑得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