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2)
自商君变法以来,秦国无一处不效法厉行。
秦国本就地处蛮荒,此后更是举国节俭,偌大的秦宫也是庄严素旧,没有明亮的色彩。
秦王病重,太子侍奉塌前,看着秦王时神色凝重,低下头却笑露阴霾。出了秦王寝殿,太子下令:“不惜以举国之力,务必带回王孙异人及其家眷。”
赵国君臣得秦国使臣传达,举国宴为嬴异人一家践行。
赵宫奢靡,不似秦宫朴素。赵国舞姬皆善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嬴政虽时年九岁,却知晓眼前繁华不过是粉饰太平的虚假之象,天下不得统一,战乱一起便会遍地狼藉。
赵王奸滑,席间一直暗示异人,道:“秦赵交战多年,为宽两国民心,常有质子交换。王孙此次归秦,恐相见无期,公子政自幼在寡人眼前成长,若是王孙舍得,可留政在赵国,寡人必定用心照拂。”弦外之音不过是要留嬴政继续质押于赵。
异人举樽敬赵王,说:“谢赵王美意!政儿顽劣,当由异人亲自管教约束,不便劳烦赵王。人生本就离别易相会难,赵王不必为了异人一家过于感伤。”
赵王闻之不悦,却碍于王室体面,不好形于声色,只能举樽饮酒。
赵王后好意调和,便转问司马尚:“司马将军,听闻你新得了小家人,我与大王甚是欣慰。前月齐国使臣送来一把瑟,做工精细,材质上乘,音色更是难得的清响。宴后我遣人送去你府上,算是大王与我的贺礼。愿你小家人多得才学,窈窕静好。”
司马尚跪拜扣恩,抬头时却看见躲在殿门外的几抹黑影。赵王这是早做好了埋伏,势必要将嬴政扣留在赵国。奈何这是在国宴上,自古以来就有规矩,设大宴不可私自离席,他与异人的食案相隔甚远,且宴上不得交头接耳,根本无法告知异人。
宴席将末,赵王再次示好,说:“政儿很是乖觉,如若王孙舍得将他留在赵国,寡人定让司马尚亲自教他习武骑射,与太子嘉一同研习礼乐,如此便未来可期。”
赵姬与异人面面相觑,紧抓住嬴政的手。嬴政感觉到赵姬手心里直冒冷汗,便宽慰说:“母亲莫怕!”
异人起身,朗声说道:“犬子粗鄙,顽劣不堪,不学无术,又目无尊长。实在不足以拜师司马将军门下,多谢赵王好意。”
琴师不如舞姬那般会察言观色,琴瑟之声犹在,舞姬却停止了纤纤舞步。赵王借头疼不适为由摔了酒樽,国宴由此不欢而散。
异人携家小奔走于赵宫的长廊,如许蜿蜒,望不到尽头,仿佛要将人吞噬在深夜中一般。身后渐渐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之中还夹杂着铠甲刀剑相互摩擦的声音,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于一转角处,三人被拉入巨石后。
司马尚捂住嬴政的嘴,苦心劝慰异人道:“大王势在必得,秦赵常年交战,大王绝不会让你们全然身退。你与赵姬娘娘先走,你夫妇二人对我妻小有救命之恩,尚一定拼死护政儿周全!”
赵姬自然不舍,断然拒绝。
此刻另一队人也朝这里赶来,司马尚招呼异人一家蹲下。两队人汇合,他们穿的是夜行衣,又都蒙着面,异人隐约瞥见他们的手背上刺着匈奴的图腾。
司马尚说:“你们看清了?大王把亲信伪装成匈奴的死士,今日若你们三人死在这里,外人也只会知晓你们是被匈奴人潜入赵国杀害,传到秦王耳朵里的亦是如此。激怒了大王你们一个也走不了!你们带着孩子必定出不了宫门,我一定将政儿视如己出。王孙,再不走就走不了!”
异人深吸凉气,男儿之泪潸然落下。赵姬不敢吱声,跪下向异人扣头暗示异人不要抛弃嬴政,直至头破血流。
小嬴政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光,仿佛要刺痛异人内心最柔弱的地方,可是再不走,就真的不能走了!
司马尚一掌击中小嬴政后颈,他失了知觉,昏沉倒在司马尚怀中。待他醒来,已躺在司马尚府中。
嬴政要了水喝,问廉氏:“夫人,我睡了多久?”
廉氏答:“你睡了两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