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巫医(1 / 2)
沈宁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像是要被撕裂了,爆炸的冲击让河流形成巨大的涡轮,让她身不由己被卷入漩涡中心,她的眼睛被天青石炸裂的光炫得看得看不清,汹涌的河水开始不断蔓入她的胸腔。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拦住了她的腰,水流和手臂的力量相互抗衡,她便是中间被抢夺的那个战利品,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折断了,胸腔被挤压得涌出满口鲜血。
她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冲天的喊杀声,水底下手臂的力量战胜了水流,她瞬间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有人拉着她的腋下带着她冲上了岸,沈宁的视线恢复了一点点,朦胧的视线中,她看清了李琮钰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他脸上依旧带着惯有的从容笑意,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听他说道:“小宁子啊,本王这笔买卖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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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七杀寨。
“好了,别哭了,像什么样子”,秦玄盛按住秦夫人的肩膀,秦夫人哭出了声,“这都躺了五天了,怎么还不醒。”
此刻杏林堂里围了一堆人,芸娘拿起银针走过来,朝秦夫人道:“爆炸离她太近,震了脑子而已,幸好元青他们及时赶去把人带了回来,她身上的烧伤并不严重,这些外伤将养些时日便会痊愈,夫人不用担心。”
秦夫人站起身,芸娘又在沈宁额头上扎了几针,原本恢复了些知觉的沈宁觉得脑袋抽着疼,意识又被拖入了黑暗中。
芸娘站起身面色为难地看了看秦玄盛:“阿宁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我担心的是另一位……”
元青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李琮钰死死将沈宁护在怀里,他前胸后背已被烧得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饶是山寨的兄弟见了他那副模样也不由暗暗心惊。
秦玄盛眉头深皱,叹了口气,问道:“他的伤可有办法?”
芸娘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秦玄盛突然拽紧了手心,微微阖上眼眸。
芸娘看了看床上的沈宁,她伤得不严重全是有李琮钰全力护着她,她早被爆炸的冲击波卷进了河底,就算不被淹死,那些炸飞的船舶碎片也会将她射成个刺猬。
可她身上除了烫伤,竟没有半点其它的伤害,是谁的功劳不言而喻。芸娘没想到堂堂一国皇嗣竟肯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心里不由对李琮钰刮目相看。
炸船的那一夜可谓惊心动魄,没想到李琮钰竟自暴身份和沈宁一起去换人质,更没想到他会豁出命去救沈宁。白启和元青看到船一炸立刻跳到水中救人,当他们把人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李琮钰已失去了意识,可他却死死将沈宁护在怀里,即使晕了过去也没有半分要松手的意思。听白启说,他们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他的手掰开,芸娘实在难以想象,沈宁在这个男人心目中到底重要到了何种程度。
秦玄盛沉默半响,这次行动李琮钰是他唯一没有料到的变数,当初给他天青石的时候,以为他是要交给手底下的人去用,可没想到他竟是想自己动手。
这次虽然成功炸了船救回了顾珩和秦越,可秦玄盛高兴不起来,此时沈宁昏迷不醒,李琮钰又重伤难治,陆鸿飞追杀东洋武士的时候失踪,元青不肯回来执意一个人去找,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思绪复杂,心里百般滋味,难以消受。
秦玄盛心中思绪翻涌之时,却见顾云宴一跌一撞地走了进来,秦玄盛看到他那双眼睛时心中竟是一跳,他对这个顾家后人倒不像沈宁那般柔和,“顾公子,你身中剧毒才刚醒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到这里来做什么?”
顾云宴醒来后,秦玄盛第一眼见到他时,心头就浮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黑纱下的那张脸像是有妖气一般,蛊惑人心。
梅花岭发生的事,顾云宴一醒来就说得一清二楚,他声称那夜沈宁离开后,他有些心灰意冷就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时,后突然到林中有响动,于是追过去看,发现宋英东和谢明玉正在与人交手。他立刻上前助阵,可那些人来势汹汹,武功路数极其诡异,宋英东突然倒地不起,谢明玉也被刺伤,所以他就点燃了沈宁给他响箭烟花。
当烟花炸开之时,他的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飞矢已没入了身体,他察觉情况不对,立刻选择离开,可是那些人却像疯了一般地追过来,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那时他本就是心灰意冷,又中了毒针,想着不如就这样死了,于是纵身一跃跳了悬崖,可那些人像鬼魅一般将他缠住拖了上来。
有个拿着红伞的女子认出了他,于是将他抓了回去,想以此要挟沈宁,后来他便晕了过去,再想来时却听说沈宁为了救他受了重伤,于是他急冲冲地赶到了杏林堂。
顾云宴一双眼睛尽是关切之情,“阿宁受了伤,我来看看她。”
芸娘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是沈宁容易招揽灾祸,她身边的人怎么一个个不是重伤就是中毒,没一个周正的。
秦玄盛不置可否,只是抬起眼对芸娘示意,让她跟自己出来。
芸娘问道:“当家的有何吩咐?”
秦玄盛眉头微锁,扬首指了指沈宁床前的顾珩,问道:“他的毒可有办法解?”
芸娘摇了摇头:“芸娘才疏学浅,医术不精,实在解不了‘金眼沙蛛’的毒,不过他吃的那个药丸,我倒是有办法再制些。”
秦玄盛长长叹了口气:“也罢,顾衍之的儿子,我在怀疑什么。”
芸娘看了看秦玄盛,不太了解他话里的意思,就在此时有人来报。
“寨子,山下弟兄的传信。”秦玄盛取下机关鸟肚子里的信笺,展信一阅,脸色蓦地变了,朝传信的人道:“赶紧带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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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大堂。
秦玄盛和秦振到的时候,人已经被带来了,竟是个小孩儿。
这小姑娘穿着一身黑红白三色相间的短衣百褶裙,颈项上戴着纯银璎珞,额间戴着螺纹珠玉发箍,一看就是苗族人的装扮。她一脸天真,眼睛又大又圆,看到秦玄盛,有点怯生生的:“你是这地方的老大吗?”
不是说山寨里的土匪都长得凶神恶煞的吗,怎么这个人如此慈祥和善。
秦玄盛点点头:“你是何人?”
苗族小姑娘开口道,“我、我叫夸茶阿蒙是巫医夸茶金的孙子,你们让人把我爷爷请走了,我来找爷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