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吃螃蟹(1 / 2)
重阳之夜,七杀寨。
七杀寨的盘龙宴从山脚一路摆到了山顶上,像一条长龙盘桓在太行山上。
秦玄盛坐在宴席首座,左右依次入座的是秦二叔和山寨的几位当家。沈宁带着李琮钰回到山寨的时候,众兄弟已经悉数落座,看她带了个人回来,这些山匪起哄道:“哟,宁哥儿,重阳节你手脚都不干净,给兄弟们说说,又从哪儿抢来这么个白白嫩嫩的俏书生!”
沈宁将李琮钰带到空位上,笑道:“怎么着,羡慕啊,不怕家里母老虎吃人,你们也下山去弄几个上来啊。”
她说话轻佻,几个兄弟更是笑得肆无忌惮,李琮钰觉得有趣便借机勾住她的肩膀,伏到她胸前,捏着嗓子道:“阿宁没有抢小生,是小生看上了阿宁,一见难忘,自愿跟到来山寨的。”一边说一边用细长的手指在沈宁肩头画圈圈,这幅模样要多引人遐想就多引人遐想。
几个叔伯望了望秦玄胜,那意思是您就不管管?
次座上的秦振是个十足的正经人,他坐不住了,“大哥,阿宁这拈花惹草的性子,不治治越儿以后怕是要吃亏啊。”
秦玄胜一脸云淡风轻:“人又不是他的,他吃哪门子亏。不过以后老夫要有了孙子,甭管谁生的,一定让他管沈宁叫爹。”
叔伯们不由感叹:哎,沈宁这可歪脖子树能歪成这样,当家的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寨子里的兄弟也把一切看在眼里,暗道:这宁哥隔几日便劫个小公子回来,比起她娘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苦了大师兄秦越,从小养的猪不去拱他这颗大白菜,却总喜欢去拱别人家的菜园子,悲催啊,悲催。
沈宁对众叔伯讪讪一笑,猜到这些老头恐怕又在心里编排她,于是转头看了看李琮钰,那眼神的意思是:大哥,您能不能别再演了?再演下去,她估计又得去跪戒律堂了。
沈宁吃瘪,李琮钰更是起劲,故作娇羞道,“哎呀,阿宁别再对我抛媚眼了,小眼神勾魂夺魄的,瞧得小生骨头都软了。”他嘴上不饶人,动作更不饶人,边说边往沈宁身上贴。
一些豪爽的兄弟哄堂大笑纷纷举起酒杯,敬沈宁是条真汉子,众人都在笑,有个人眼里却能窜出火来。
原本一直端坐的李琮珥从秦玄盛旁边猛地站起身,抓了面前的酒壶怒气冲天地走到沈宁面前,兄弟们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李琮钰更是火上浇油,朝李琮珥挑衅地笑了笑。
李琮珥一双眼睛像刀子射向沈宁,恨不得剁了她那双搭在书生腰上的手,他从牙缝里寄出一句话:“这些日子多受你照拂,我敬你一杯酒。”
沈宁抖着手接过酒,仰头一口饮尽:“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沈宁喝了李琮珥的酒,他也不回座位,捡了沈宁右边的位置坐了下去,而李琮钰就坐在沈宁左边,沈宁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两边的火夹着烤,她朝首座的秦玄胜递了个求救的眼神。
秦玄胜却当没看见,自顾自和旁边的叔伯们觥筹交错,沈宁哭笑不得,她出发的时候就传信给师傅了,本以为师傅会慎重处理此事,至少也该让人绑了李琮钰这厮吧。结果不仅没让人绑他,还让他参加这盘龙宴,说是一切等宴席结束了再谈。可这宴席才刚开始,要等到结束,估计一左一右两把火能把她给烧成灰。
沈宁不死心,又朝斜对面的元青递了个眼神,谁知元青也偏过头去,仿佛没看见,那一刻沈宁有点想骂娘。
在对面的元青低头偷笑一声,对身旁的鸿飞道:“这就叫作死撩人一时爽,左右两边修罗场。”
陆鸿飞是个老实孩子,看到沈宁不断求助,有些不忍:“要不咱们过去帮帮师姐吧,看她被左右夹击挺可怜的。”
元青摆了摆手:“她这叫自作孽不可活,而且我偷偷告诉你啊,她的桃花可不止这两朵,加上秦师兄和那个顾云宴,那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四面楚歌,不过她自己招来的,咱们甭理她,看看这螃蟹又大又肥,我剥给你吃。”
陆鸿飞看着碗里的蟹肉,偷偷看了一眼元青的侧脸,他突然目光闪闪笑得好看。
这可闪瞎了沈宁的狗眼:臭小子,见死不救,你给我等着瞧。
李琮钰顺着沈宁的方向望去,好奇道:“怎么,你也喜欢吃螃蟹,要不我替你剥?”
沈宁翻了翻白眼,坐在旁边的李琮珥大概是迷迷糊糊听岔了,以为沈宁想吃螃蟹,赶紧抢道:“我、我、我会剥,我最会剥螃蟹了。”
沈宁一门心思希望酒宴赶紧结束,也是个耳朵不清楚的,以为他要吃螃蟹,于是把面前的大闸蟹全部推到他面前,还朝他笑了笑:“别客气。”
李琮珥以为是沈宁让他剥,于是高高兴兴地接过盘子,认真剥起螃蟹来,傻里傻气的样子看得李琮钰差点笑出了声。
不过偷笑归偷笑,看到元青他突然想起一桩事,于是附耳到沈宁耳边:“我家那个小表妹真的看上你那个小跟班了,她让我带封信给这小子,我不方便交给他,你替我去。”
沈宁挑了挑眉,指了指对面那对小鸳鸯:“你觉着就他俩这状况,你那小表妹还能有戏?”
李琮钰勾唇一笑:“不管有没有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帮我个忙,我答应不折腾你了。”
听他说不再折腾,沈宁摊开手:“行,我去。”
李琮珥本是在认真的剥螃蟹,见沈宁和那个白面书生偷偷摸摸不知道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气得直发抖,他一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都替她纡尊降贵地剥螃蟹了,她怎么还跟那个小白脸有说有笑亲亲我我,气人,太气人了。
沈宁站起身走到元青身侧,将信塞给他,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碗里堆满了断胳膊断腿的螃蟹,那场景叫一个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