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绪（1 / 2）

那晚过后，闵泽和我都对他和陈飞奕的谈话闭口不谈。

闭口不谈的，还有那晚闵泽想和我说却被打断了的话。

转眼到了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我去找闵泽，想拉他一起去他住处旁的商业街吃饭。我这学期的专业课不怎么忙，忙的都堆在下一学期，这令我有充裕的时间陪他。

和闵泽一起走出校门时，发现校门口前满是黑压压的人，全堆在马路边和公交站上，估计正是人流高峰期，回家的回家，去玩的去玩，平日里通往闵泽住处的方向更甚。

换做平时，我们是不在意这些直接走的，可是今天，我看了看马路远处正翻腾的云霞，心念一动，朝闵泽提议:“不如我们绕一条路去吧，反正前面这条路人多，也难走。”

闵泽皱眉看着前方的人潮，点了点头。

我没带他过马路，而是往校门下边走了下去，走这边的人比对面少，一条马路纵贯直伸，我们的面前，马路的尽头，云层缝隙中绽开金光，明艳的火球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一片落日金明。

闵泽走在我身侧，他仍旧静静地不说话，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这已经成为他的标志，多话的人，挑话的人总是我，哪怕我们已经做出了更亲密的举动，变化的，只是他对我的容忍和包容程度。

从说没两句话就不耐烦走人，到能停下来听完我说的话，甚至，像上次那样主动问我要不要去易叔叔家，告诉我他的过往。

但我总感到一丝惴惴不安。

自那天去完易叔叔家之后，闵泽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刚认识的样子，更加冷言少语，听我说话心不在焉，眉间是藏不住的不耐与焦躁，我猜不透他的情绪，也不知为何他会这样，只直觉他不太开心。

这就好像我好不容易点亮了他心中的一盏灯，不知为何又熄灭了，一切又得重新来过。

我边和他两人走在马路旁的人行道上，边自顾自地开口:“你之前有走过这条路吗？”

没听到身边人的应答，我自己接上:“这条路走下去过个红绿灯就能看到海，是通往海的方向，所以这条路也叫观海路。”

“离你家也不远，一两个公交站的距离吧，不知你发现没有。”

“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去那里吹海风，心情就会好很多了。”

说完这句话时，我们刚好过了马路，前方的路仿佛看不到边，但再接着走下去一百米，经过一个拐角，前方豁然开朗。

一排玉石长栏围在眼前，长廊石块或多或少染上了灰白斑驳的色彩，间或接着锈黑的铁链，长廊的下方是高度渐减的斜坡，坡上是荒芜的草地，其下是一片浅色的沙滩，连着宽阔的海，海面上映着落日熔金，金光四碎，滩上的浪潮退而复来，在潮湿的海滩上结开一朵朵白花，瞬息而逝。

还未靠近，腥咸的海风便扑面而来，在秋暮冬初的季节里，连海风也裹上了一层寒意。

我下意识地转身拢紧了闵泽的领口，感到自己的指尖也渐渐变冷，朝他笑道:“失策了，海风太大，再吹估计要感冒了。我们不如回去吧。”

闵泽低头看我离开他领口的手，眉间的不悦更深，似乎对我自作主张这件事有点不爽，我猜想他肯定会对我生气，还未开口，却听他盯着我的手，垂眸点了头。

看不见他的神色，我也不吱声，和他并排而行。

长廊附近是一个公园，往日的徬晚里人也不少，大多是老人孩子在散步玩乐，今天的人却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渐冷都懒得出来了。

在我和闵泽转身往商业街走去时，从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地在闵泽身旁跑过，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或许是因为没有看路又跑的太急，身形又小，小孩儿在撞上闵泽后“哎呦”一声，眼看就要往后倒去，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却见闵泽已经出手扶住了她，面色却比海风更冰寒，似乎因为这个变故使他心情更不好了。

“咦？”险些摔倒的小孩眨着大眼睛，她绑着羊角辫，穿着一件系着蝴蝶结的米色小毛衣，巴掌大的小脸满是疑惑，随后看着自己肩上凭空多出来的手，再沿着手往上看，看到闵泽苍白蹙眉的脸，先是愣住，随后突然双手捂面，一手缓缓把眼睛移开看他，带着羞涩与局促:“谢谢哥哥扶住我。”

我听着她稚嫩的童声不禁一笑:“你为什么要捂着脸和哥哥道谢啊？”

小女孩似乎才看到我，窘迫地看我一眼，她露出的半边脸已经红了，不知道怎么接我的话。

“小舒！你在干什么？”身后又有一道男声传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开衫毛衣，约莫五六十岁的男子朝我们走来，见他一来，小女孩连忙躲到他背后去了，只从男子身后露出一双眼睛，低声朝男子说:“我刚才跑着……摔了……哥哥扶住了我……没摔……”

男子听着也知道七八，先呵责了小女孩:“爷爷平时怎么和你说的？不要跑这么快！风又大路又不平，摔了怎么办？”随后才把目光转向我和闵泽，笑道:“谢谢你们刚才扶了小舒一把。”

我刚想说这没什么，却见男子盯着闵泽挪不开眼，半饷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闵泽吗？”

闵泽眉眼一动，这才认真地看向来人:“你是……”

他想了想，吐出一个名称:“罗主任？”

“对，是我。没想到还能在这看到你。”男子咧开嘴笑道。

从男子的言语中，我了解到男子曾经是闵泽高中的教导主任，前年刚退休，女孩是他的孙女小舒，经常被他带着来观海路的公园散步。

说起来，闵泽的高中和大学都是在荣城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