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旧梦（七）终（1 / 2）
寒夜悠长，一轮明月高挂苍穹，不时几只飞鸟掠过，流光闪影。
祁连镇前有个小石桌，白无衣在那独自饮着酒。
长灌了一口入肚，倒为这寒凉的长夜添了一丝暖。
白无衣再次醒来时，才过了一日，不免让她有些感慨唏嘘。
她在梦里将王子成的一生看了大概，从年幼的至真至纯，以至于最后的不疯魔不成活，若她不是这场局里面的人，她必然会对这王子成有三分怜悯。
可她是，她是这场局里的无辜，她身上背负了整个漠南白氏，她就不能放过王子成。
甚至，王子成落到她手里，想死都怕是没那么容易。
白无衣独自坐了良久，月色如许，清冷孤寂，就如同她的心。
她自问已经不太记得前世的事，她只记得对墨胤怜有过很深沉的感情，许是那八年的教导之恩罢了。
只不过重生之后，对于墨胤怜的记忆便只剩下了赶出师门，为她挡了一剑，又或许是不要成为世人这样的话。
零零碎碎，已拼不回那些感情，偶尔想来，还不如叶家一个弟子来的熟悉。
可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她的心又崩了，如同洪水决堤，汹涌的拍打着海岸，和她的心。
她莫名的心慌，好似忘掉了许多东西，当那些零碎的记忆再也拼不起来时，她前世又或是这世，从未有那么慌过。
可是又能怎么样？她是大爱无疆的墨宗师，她是万人唾弃的妖魔，从二十八年开始，她们就已经陌路了。
又灌了一口气，才勉强将这些凌乱的心绪压下，白家的恩怨，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都不会就此罢休。
白无衣的恩怨，就作罢了吧！
“怎么？还要我请你出来吗？”白无衣道。
娇小的身影闻声二百，于暗夜中走来，在白无衣面前缓缓站定，瞥了一眼白无衣淡漠的眸子，兀自跪了下来。
白无衣又饮了一口酒，却是小小的一口。“你这是何意？莫非你觉得我能放过他，遂来求情？”
梨归不语，依旧跪着。
白无衣淡淡道：“不止是他，连你……我也不会放过，你跪下又有何用！”
梨归任是不语，却开始磕头。
“那日不止有墨胤怜在那，对吧！”白无衣淡淡扫过梨归一眼，压下心底的怒意，又道：“你在，王子成也在，你用梦术困住了那一众世家子弟，以要挟墨胤怜！”
墨胤怜向来温柔，却也是善恶分明，什么人都能在她那讨到好，唯有那大恶之人不能。墨胤怜之前会选择挡在她面前，事出必有因，加之那群弟子突然的不见，她一猜便知。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居然连白无霜也中了她的招！
“想替王子成求情，你别肖想了！”白无衣打量着那酒壶，瞧不清眼底的神色。“哪怕不是为了给王子成求情，你这一跪，我也受得起！”
梨归自知白无衣绝不会退让半步，磕下去一直未起，未有半点声息，却全身都在颤动，这个年纪的魇妖，心智也不过是与人类七八岁的孩童般。
纵使她或许是被王子成所利用，不该留的，她绝不会留。
“明日我会再去一趟那结界内，届时一切都将终结，最后一晚，别把时间留在我这！”
淡淡的丢下一句，白无衣不愿多留，她自问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向来有仇必报，如若她就如此放过王子成，那他白家的几百条冤魂如何安息，她如何敢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世间。
长夜漫漫，白无衣倚着窗口，眸色复杂。
这个镇子里的人睡的早，就连白无霜此刻也已经睡了去，安详，是对这个镇子最好的形容。
明月当空，繁星随行，汝南城夜晚也灯火阑珊，那里的星空，不如祁连。
“说来，各世家都派人来此，壮大了声势，倒是忘了，虽说这里传言出了妖邪，却并没有出现一起伤亡，一个王氏，就足够有吸引力了。”
顿了顿，又道：“梨归能想到妖魔来吸引，可她想法很简单，她又如何想得到用王氏的名号将那些世家子弟，王子成更不会，那是自取灭亡。”
白无衣等了一会，还是幽静，有些怒意，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黑衣人翻身而入。“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白无衣……
白无衣眼角微眯，那一刻，注定了明天不会再安分！
朝阳起，白无霜带着她御剑朝之前的山洞飞去。
白无霜打了个哈欠：“洞中有瘴气，你为凡人之身，吸不得，昨日是我大意了，待会记得闭气。”
语罢，将一个玉瓶交到了白无衣手里，白无衣淡淡道：”难怪我说我平日里那么冷静的性子，昨日突然就脾气暴躁了起来。”
“可得了吧，你能冷静？”
白无霜嫌弃的声音传来，白无衣不打算理她，独自吃了个闭气丹，趁着闲暇靠在白无霜身上打了个盹。
白无衣打盹的好好的，她掐准了时间还要一会才能到，想着该到那镇魂冢了先醒醒神，只感觉到脚下的剑骤然停下。
白无衣一时没刹住，直朝那废墟石门飞去，幸好白无霜眼疾手快捉住了她。
眼前的地方本该是那镇魂冢，此刻却已经坍塌，眼前乌黑一片那里还有路，那……
“走不了了，看样子是堵死了，里面废了！”
白无霜淡淡道，瞥了白无衣一眼：“你在想什么？”
还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进去的，在幻境里王子成进去的地方，不是这里，那是王家的边境……
王家的边境……废墟……
白无衣思索了片刻。“白无衣，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古城遗址？那里有一个地方，也可以进那方结界。”
“翻阅重杉岭后面这山，往漠河百里，是当年的妖都，几百年前被这些世家联手端了，走，去看看！”
两人一路飞行，百里路程，白无霜仅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古城遗址都不错，与王子成那时来的都差不多，不过……她好像是个路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