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送伞(1 / 2)
芳草碧,宜远行,
行李已经差人一箱箱抬了上去,刘嫂在旁监督。
“吁”
马抖抖鬓毛,低头在蹄下吃草,车夫在前面侯着。乘风和弄雪也已收拾妥当,站在车前,却迟迟不肯上车。
这时,许家主从屋里出来,发上别着一个别致的檀木乌凤簪,后面跟着穿素衣的王伯。
“母亲!”
弄雪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可能随时都会滚落出来,女子不语,理理弄雪的发丝,怜爱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俯身额头相抵,说一些生活起居上琐碎的叮嘱。
“哎,大小姐。”乘风抿着嘴,站在后面一言不发,刘嫂看见了,赶忙走上前,将乘风转了个身,握住她的手。
“大小姐啊,路上奔波,记得早上不要吃太凉。”
“好。”
“还有,生活上千万别省,盘缠不够用了就去当了。”
“嗯~”
“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
乘风专注的听着,时不时笑着点点头,眼里也开始泛起了水光,反抓住刘嫂的手,用力握了握,“刘嫂,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待刘嫂嘱咐完,看向门口。
家主和弄雪还在私语。
“雪儿,记住了吗?”
“记住了。”弄雪转身,正好也看向乘风。
四目相对,那眉眼,那身姿。
电光火石间,好似产生了莫名的情愫,迅速移开眼,那感觉又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未有过。
“两位小姐,时候不早了,快上车吧,我们还要赶远路呢。”
马开始等不及,烦躁的跺着蹄子,车夫坐在前面,出声催促了。
“大小姐,二小姐,上车吧。”
王伯向前踏了几步,走到刘嫂和乘风之间,挡住乘风的视线。身上的道袍整齐素净,腰佩的流苏随风扬起,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今日的王伯,好像有些不同了……
乘风看着王伯,不知是不是即将远游的缘故,觉得王伯好像变得不太一样,形似神不似,就像是换了个人。
“上车吧。”家主拍拍弄雪的肩,示意她上车。
弄雪泪眼汪汪,往前移了几步,再一次回头。
“去吧。”家主有些哭笑不得,“又不是回不来了,露出这种惨兮兮的表情,怎么就觉得我像是在嫁女儿呢?”
弄雪破涕为笑,和刘嫂王伯一一告别,最后眼一闭,狠着心上了车。
“家主,刘嫂,王伯,那我也走了,你们多保重。”乘风施礼,转身上车。
坐稳,车夫一扯缰绳,马儿朝天发出一声嘶鸣,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一骑绝尘。
车轮滚滚,行车间扬起了一阵尘土。
家主在许府门口站立不动,望着马车远去,开口道“王煜。”
“王煜在。”王伯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去把那把伞取出来,送给乘风。”
“家主! !万万不可! !”
王伯立马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子,咬牙低下头,喊到“王煜知晓家主您的性情,家主慈悲可以理解,可事关重大,还请家主莫要心软,一个不慎就将毁了大计啊!”
“这不要紧。”女子闭眼,不容置喙。“取出来,送过去。”
“家主!”王伯疾呼,“扑通”跪下了身,“王煜恳请家主三思!”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必再劝了。”女子扶起他,便向府里走去,不再理会。
看家主心意如磐石,不可转也。王伯气的直跺脚,可无奈之下,只好前去取伞。
许府面积虽不算太大,百年安居一隅,可胜在结构严密复杂,若非常住里面者,没有府内人的指引,极容易迷失了方向。王伯七拐八拐,快步走进一个不起眼的隔间,往架上的长剑一按,地面下沉,现出窄小的楼梯,
从柜旁取出一个火折子,走了下去。
密室里摆放着许多杂物,积尘多年,围着墙壁环绕一圈。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自家主一日独自翻看完本祖上留下的记录后,这里就不曾打开过。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他从中抽出了一个云锦袋。抖落其上的厚灰,袋上显出了不一样的光彩,如云蒸霞蔚,绚烂夺目。还未开袋,就能闻到股浓重的桐油味。
就是这把伞。
气冲上头,一时难以宣泄。
王伯狠狠的拽出袋中的伞,看着隐约透着光的红纸伞面,乌黑发亮的木龙骨,手气的微微发颤,忍住一手刀劈断伞的冲动,深吸几口气,压抑心中翻腾的怒火,再放回去。
眼中闪着幽光,好似面对一个恨到巴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仇人,阴沉道“这一次,还真是便宜你了!”
牵马,跨上马背,顺着车辙追了过去。
此刻,车上。
弄雪为了不被母亲笑话,没敢当面大哭,上车后犹如一个木偶娃娃,僵坐不动。而现在车已踏上路途,窗外尘土飞扬,熟悉的风景渐渐后退远去,真切感受到自己与亲人的离别后,弄雪靠着乘风的肩膀,哭的那叫一个梨花春带雨,令人怜心起。
完全沉浸在离别的悲痛中,乘风拍着她的肩膀,也无心安慰。
从此身如风吹飘絮,,教人如何安慰才好?
悲从心起,也偷偷掉了几颗眼泪。
“大小姐?大小姐?”
有人叫我?
手指迅速抹掉了眼角未滑的泪珠,回头。
“王伯?”乘风不禁有些惊喜,“王伯你怎么来了?”
“大小姐,这是家主让我送给您的东西,还烦请您收好。”王伯解开斜挎在身上的带子,将锦袋从窗递给她。
这是……一把伞?乘风双手接过,放下心中的疑惑,叠手施一礼,道“多谢王伯。”
王伯皱皱眉,似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