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0（1 / 2）

乔纳森任由卡莉挽着他的手臂，让对方将大部分体重靠在自己身上。他不得不承认，这种被依赖的感觉真的非常令人开心。

自从父母双双离开这个世界后，青年就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一定要成为妹妹最最坚实的避风港。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能让伊莎贝拉受一点委屈。

突如其来的灾祸让他承受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折磨。在遇到丽娜.卢克巴尔之前，乔纳森和贝拉必须要在莫里斯村的垃圾堆旁度日。

他将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单薄衣衫脱下，搭在妹妹的身上想让她暖和起来，可对方还是被大雪纷飞的寒冷气候冻得瑟瑟发抖。

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丽娜婆婆的突然出现，自己和贝拉估计早就已经命丧黄泉，根本不会有机会来到奥德萨克上学。

乔纳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在和丽娜婆婆一起生活的十年里，青年的脑海中从来没有萌发过“低人一等”或者“妄自菲薄”这样奇怪的负面想法。

也许是因为莫里斯村本来就是位于表里边缘的一个小城镇，并不怎么引人注目，所以青年从来没有见过和他年龄相仿却天赋异禀的孩子。

在十五岁之前，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着魔法，简直就像是一只可怜的井底之蛙。

所以当乔纳森第一次看到伴侣施展通用魔法的时候，对方的形象就像是无所不能的主神，在彻底吸引住他的同时，还让自己产生了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自卑情感。

西欧是可望不可及的天才巫师，是穷尽一生去追赶也无法与之并肩前行的存在。

至少在与对方坦白心意，并成为彼此独一无二的伴侣之前，青年一直是这样想的。

他将这样负面的感情铭记于心，并随时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残酷的事实。

然而卡莉的一番话就像是补全残缺拼图的最后一块碎片，让乔纳森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或许他的确在魔法造指的方面远不及伴侣的万分之一，甚至连大多数的新生都比不上。但自己一定有着某些其他人不具备的优点，才能让西欧这样完美无缺的巫师接受那潜藏于内心深处的情感。

这就够了。

青年有些沾沾自喜，和安德鲁.福克纳打了一架之后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了。

一个人的家世背景和出身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真正能够诠释一名巫师品质的，是他为人处事的方法和对待他人的态度。

乔纳森扪心自问，他虽然绝对比不上那些大义凛然的圣贤之人，但自己至少有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三观。

“你在发什么呆呢？”卡莉略带不满的声线将青年拽回现实，她扯出了一个打趣的笑，在呆头呆脑巫师泛着薄汗的鼻尖上刮了一下：“专心点，乔纳森。”

“你刚才差点带着你的舞伴一起撞到柱子上。”

少女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性格的确在自己说完那番话之后有了很大的转变。至少青年现在说话已经不会总是支支吾吾地含糊不清了。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三番五次地想要往大堂柱子上撞的理由啊！

乔纳森先是一愣，随即扯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

他知道自己一直有这个毛病，一旦在走路中陷入沉思，就很容易因为三心二意而撞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障碍物。

还在莫里斯村的时候，青年曾经因为不小心打翻花瓶而被丽娜婆婆骂了一顿。他委屈巴巴地跑到大街上去散心，结果就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而撞上了一座老旧的雕像。

当时可真是挺疼的，乔纳森想。

“抱歉，卡莉…”他整理了一下西服的袖口，牵引着少女的身体向人群汇集的青石板门走去：“你的那些话让我感触非常深，所以我一时间就有些分心…”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自己的舞伴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出略带嘲讽意味的话语，而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乔纳森的侧脸，在短暂的沉默后不可置否地摊了摊手：

“你终于开窍了，乔纳森。”她摆出了一副十分成熟的欣慰模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有着丰富经验的母亲对儿子的赞扬：“那个面瘫先生应该也会很开心的。”

乔纳森的脸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如鲠在喉，一时间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自己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少女的谈话到了最后总是能莫名其妙地转到跟西欧有关的话题。照理来说她和伴侣应该没有多深的交情啊。

难道卡莉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间看透一切了？怎么可能呢？

“这件事跟西欧没关系吧…”青年清了清嗓子，竭尽全力地去隐藏他的心虚：“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卡莉，让我认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存在着的性格缺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奥德萨克每一位巫师和女巫都知道的道理，乔纳森也不例外。

在这样一所人才辈出的魔法学校里，想要克制住那负面的自卑情绪一定会有着不小的困难。尤其是在自己的伴侣还是威瑟纳莱天才巫师的情况下，那种强烈的反差会更为明显。

他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但青年这一次不想再像往常那样选择逃避，他几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努力改掉自己的毛病，这将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但除了坦然接受以外别无他法。

为了最重要的西欧，为了需要被保护的伊莎贝拉，也为了一直陪在身边的卡莉。

你能行的，乔纳森。

少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硬生生地将那即将说出口的调侃话语憋了回去。

见好就收，她可不想做一个没有眼力见的女巫，让自己的舞伴在前往尤文克的现场之前感到难堪。

两位年轻的埃尔里欧就这么沉默着走到了鸟学院大堂显眼的青石板门前，他们一路上几乎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尤其是卡莉那出众的相貌，搭配上她那雍容华贵的晚礼服，令每一位埃尔里欧的巫师都为之动容，而一些女巫则是咬着牙眼红嫉妒。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们，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舞伴总是盯着另一位女生目不转睛，哪怕她们是一个学院的同学也不行。

“谢天谢地，我们总算没有迟到。”

乔纳森在走进熙攘人群的瞬间舒了口气，他其实一直很担心自己和卡莉会因为刚才发生的那件小插曲而赶不上迪威恩院长的致辞，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奥利维亚在第一节召唤术课结束后便再三强调过，想要前往尤文克舞会的唯一方法就是提前在埃尔里欧的青石板门前集合。

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再由她亲自施法将所有新生一起传送到克洛诺斯大堂的指定位置。

这是奥德萨克的传统，不仅仅是奥利维亚，其他四个学院的院长也必须要如此照做，从而来维持一个良好的秩序。

青年从来没有那么庆幸过自己的决定，毕竟如果他当时决定再多和卡莉聊会天的话，等着他们的可能就是空无一人的鸟学院大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