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6(1 / 2)
威瑟纳莱的院长站在二楼阴暗走廊的入口处,芙蕾雅小姐非常贴心地给了他一盏油灯,这样自己就不会在上楼的时候因为看不清路而撞到扶手两侧的盆栽。
“放心吧,米克,哈利现在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是的,就算米迦勒被施了遗忘的通用魔法,那个人的模样也永远不会从他的记忆中消失。
自己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了,就算拿出最高阶的遗忘咒,所犯下的罪孽也不会就此磨灭的。
如果不是西欧多尔.雷蒙的请求,风学院的院长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次踏入赫伯特酒吧半步。因为那个人一定会在这里等着他。
无论过去多少年,哪怕彼此的容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方也会在这里默默等待时机成熟。直到自己鼓起勇气后来到这里,亲手了结他那苟延残喘的性命。
怎么可能做得到。
风学院的院长面露苦笑,最后确定了一下油灯已经点燃,开始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这个习惯在他人看来可能会比较奇怪,但他之所以会在身处这种阴森环境下的时候靠着墙走路,是因为自己在威瑟纳莱待了十二年的缘故。
风学院的主打色调是深邃空灵的暗蓝,而且根据赫尔墨斯所定下的校规,他也没有办法在大堂里放置过多的蜡烛和油灯,这就导致大多时候威瑟纳莱的塔楼里都是一片昏暗。
如果在走路的时候不多注意周围的障碍物,就非常有可能会撞到墙上。在自己成为院长的这四年里,每年都会有不少巫师因为不仔细而落个鼻青脸肿的下场。
久而久之,威瑟纳莱和帕萨格里这两个学院就被称为了“整天受伤的风月组合”。塞蕾娜估计也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烦心吧。
米迦勒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躲开了横在地板正中间的一个狰狞漏洞,他扯出一个无奈的笑,看来芙蕾雅小姐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酒馆的二层了。
赫伯特酒吧在佩斯莉莉村开了相当长的时间,创始人爱德华.赫伯特早已逝世多年,他的女儿芙蕾雅为了不让父亲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才主动接下了这个生意并不景气的酒馆。
在她刚刚接手成为老板娘的时候,米迦勒只有七岁,但因为他从小就在佩斯莉莉村长大,所以经常和最好的朋友一起来这家酒馆玩耍。
这也是为什么金发女子的年龄明明已经很大了,威瑟纳莱的院长依旧笑嘻嘻地称她为“芙蕾雅小姐”而不是女士的原因。
她对于自己和哈利法克斯来说,都是像亲姐姐一般的重要存在吧。
所以在哈利法克斯经历了如此浩劫后,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在逃亡过程中选择赫伯特酒吧,因为在自己选择逃避之后,芙蕾雅就是对方唯一可以信任的亲人了。
米迦勒的脚步放得很轻,但其实这样的顾虑压根就是多此一举,毕竟这家酒吧的二层已经不会有任何人会注意到自己了。
因为在这里存在的生命,已经不能用“人”来称呼了。
撕裂恶魔之刃的宿命,就是变成与恶魔完全相同的存在。他们会陷入可悲的轮回,在无法逃脱的扭曲命运中苦不堪言。
威瑟纳莱的院长缓缓走到了长廊尽头,目光落在那老旧的木板门上,他的手轻轻抚上已经有些腐朽的把手,深绿色的瞳孔中充盈着令人心碎的哀恸。
自己就算失去视觉,也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有着哈利的味道。
有着恶魔的味道。
这样的想法化作一把锋利的尖刀,将威瑟纳莱院长的心口划得血肉模糊。那彻骨的痛楚蚕食着千疮百孔的灵魂,一遍遍提醒着他无数次想要忘记的事实。
没错,米迦勒,你不要再犹豫了。
你儿时最好的挚友,哈利法克斯.格兰芬,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注定陨落在无疆炼狱之中的恶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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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哈利?”青年抱怨似地叹了口气,擒住对方的手腕,殷红的血液从男人的大臂处蜿蜒而下,直直滴落在帕萨格里那纯白的巫师袍上。
说是纯白,不过男人身上的袍子早就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布料上混杂着泥土和血迹,已经脏得快要让人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你是不是有自我伤害的倾向?嗯?”威瑟纳莱的巫师虽然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但他还是从医药箱中拿出一卷绷带,用牙咬断一截,放在对方手里。
“别乱动,等会儿涂药的时候有你受的。”
“你是在关心我吧,米克?”坐在床上的男人扯出一个微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对方那双深绿色的瞳眸:“你以前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装出一副轻浮的样子,实际上比谁都纯情。”
米迦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着男人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露出了一个充满嘲弄意味的表情。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自恋了?我亲爱的剑士先生?”
男人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脸红了,那颜色倒是和他的金色瞳孔很相称,会凸显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别这么叫我,米迦勒。”他的声线低沉而喑哑,让人听起来就好像是刚刚从厮杀的战场侥幸存活下来一般:“你知道我受不了这个。”
这话倒不假,每当米迦勒用那轻佻桀骜的口吻这么称呼自己,哈利法克斯就会感到谜之羞耻。
毕竟有哪个巫师会称自己的朋友为“剑士先生”,还要在前面加上一个令人面红耳赤的修饰词呢?
只有他的米迦勒。
“那你想让我怎么叫?至高无上的鬼剑天才大人?”
哈利法克斯的脸更红了,他觉得挚友就是故意的,故意用那玩昧的语气和人畜无害的表情来让自己按耐不住内心深处的悸动。
真是太可爱了,米迦勒,让人忍不了。
“你就叫我哈利就可以了,小时候咱们不都是这么互相称呼的吗?”
无趣。
米迦勒翻了个白眼,他动作轻柔地将消毒药水抹在对方的胳膊上,那道鲜血淋漓的伤痕光是看上去就令人作呕,强行用药物清洁的话肯定会带来难以忍受的钻心之痛。
但哈利法克斯忍住了,他不仅没有发出呜咽,甚至连嘴唇也没有动一下,整个人就像是一尊刻板的雕像一般巍然不动。
“疼吗?”威瑟纳莱的巫师明知故问。
男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那炙热的目光始终落在米迦勒那张透着桀骜气质的白皙面庞上。
很快就可以保护他了,只要能够通过帕萨格里的毕业考试,就可以找斯内德院长升华鬼剑。到那个时候,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到挚友了。
这个梦想早已在自己内心深处根深蒂固,不可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