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1 / 2)
乔纳森的喉结在卡尔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滚动了一下,他思索了一下,很快给出了答案。
尼斯特安的院长绝不会空穴来风,更不可能故意伤害自己和西欧,他说的这个条件一定是不可或缺的。
“请动手吧,斯坦顿先生。” 青年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只要能救西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淡紫色魔杖收了回来,走到了西欧多尔的床边叹了口气。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埃尔里欧居然能有这样的觉悟,毕竟划破皮肤抽出血液的感觉可不好受,而且对方居然能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一口答应下来,可见的确是救人心切。
这一届奥德萨克的新生真是不简单,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有两个巫师能在刚入学没几天的时候就心甘情愿地为彼此牺牲了。
看来正如伊莎贝拉.卡洛斯所说,这个威瑟纳莱对于乔纳森来说很重要,反之亦然。
“过来,卡洛斯先生,帮我一起把雷蒙先生的身体抬到房间尽头的书架前面。”卡尔卷起长袍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西欧多尔的脑后,示意乔纳森走到床的另一边。
“他的反噬已经比较严重,所以我们不能用隔空移物,那样会加剧病情恶化。”
乔纳森点了点头,扣住了挚友的双腿,指尖在碰到脚踝的瞬间颤抖了一下。
这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温了。
现在的西欧多尔,就像是一具已经死去多时,毫无生气的冰冷尸体。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潮水般的恐惧瞬间袭来,占据了青年每一根神经。
如果这次的治愈出了一点差池,如果西欧真的没有办法从精神反噬中恢复过来,那他又该怎么办?
挚友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全部都是因为自己不自量力,非得要练习召唤术,才会让事态无法挽回。
乔纳森闭上眼睛,强撑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他不敢去回想花学院院长说得那些话,也不愿意接受西欧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而擅自用了转魂咒这样危险魔法的事实。
理应承受这些痛楚的,根本就不该是他,而是你,乔纳森。
你才是被诅咒的那个。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的人,全部都会遭遇不测。
因为你太无能了,软弱到连最重要的人在你面前消失都只能束手无策。
这些散落在脑海某处的记忆碎片在乔纳森闭上双眸的瞬间突然拼凑起来,他想起了这些自己在很久以前就想要彻底忘却的,恶魔的细细低语。
那个时候,年仅六岁的他将伊莎贝拉抱在怀中,和妹妹一起因为感受到本能的恐惧而瑟瑟发抖。
乔纳森看不清对方的脸,幼小的他只能隐约听出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屑与轻蔑,将那只带来绝望的手压在自己头上。
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甚至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在父母双双过世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说着那些宛如利刃的话语。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乔纳森.卡洛斯,是你为你妹妹带来的不幸。”
“如果不是你,她应该能过得很好。”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因为你的软弱,因为你那天真到无药可救的性格。”
“以及你那活该被人踩在脚下的,毫无意义的善良。”
“这一切的一切,都奠定了你那黯淡无光的未来。”
这些话语一直被青年尘封在脑海中,尽可能地不去提及,他原本想要用装傻充愣的方式去忘掉这段不堪的过去,但现在看来,那个男人说得一点都没错。
自己的确软弱无能,还总是拖累珍视之人,将对方的生命置于险境。
太窝囊了,乔纳森,你有什么资格和西欧成为挚友?你能给他带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卡洛斯先生,集中你的注意力。”卡尔沉稳的声线将他拽回现实,对方的表情透着一丝怒意,注视着青年那闪着泪光的蓝色瞳眸:“雷蒙先生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脆弱,在运输的过程中绝不能马虎,哪怕是一丁点的磕磕碰碰,都会对他的精神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乔纳森点了点头,在心里狠狠暗骂着他不合时宜的多愁伤感,挚友的情况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自己居然还有闲工夫沉浸于过往无法自拔。
人的一生,不应该被所谓的命运束缚,他们往往拥有决定命运的权利,却自暴自弃地在面临选择时放弃那一个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逆转西欧命运的人只有自己,哪怕这个过程有多么艰难,也绝对不能放弃。
因为对方是西欧多尔,是无人能比的重要存在。
“我准备好了,斯坦顿先生。”乔纳森对着花学院院长说道,目光始终落在威瑟纳莱的蓝龙校徽上:“随时都可以开始。”
如果你真的是带来勇气的蓝色巨龙,就请保护西欧吧,他的勇气,没有任何一个风学院的巫师可以与之相比。
整个运输过程还不算太过艰难,西欧多尔的身体并不算重,青年的身材很好,但这并没有呈现在他的体重上。
乔纳森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注意让挚友的身体撞到棱棱角角,毕竟尼斯特安的院长室虽算不上杂乱无章,但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淡紫色家具,让原本还算宽阔的房间显得有些拥挤。
卡尔.斯坦顿清了清嗓子,对着那复古风格的老旧书架咳嗽了一声,随即往后退了退,像是在特意让开道路。
乔纳森简直是要急死了,西欧已经命悬一线,现在最要紧的事难道不应该是赶快前往治愈之泉吗?可为什么斯坦顿院长还能这么不紧不慢地在一个破书架前面站着啊。
这样的抱怨在书架向两边撤开的瞬间云消云散,青年看着眼前的景象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条被淡紫色和浅绿色光晕萦绕的长廊就这么出现在二人面前,尽头处的治愈之泉尽收眼底。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错怪了尼斯特安的院长,愧疚感油然而生。